“知道啦。”

看曲珂高高興興去收拾東西，曲同秋換了個姿勢，讓自己不要太腰酸背痛。

他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掩飾著，這個年紀(jì)的小孩子正是最敏感的叛逆時期，昨晚發(fā)生的那種事，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不會讓他得到什么同情和關(guān)懷，反而是作父親的尊嚴(yán)和權(quán)威都全然崩壞。

送曲珂出了門，千叮嚀萬囑咐她要記得打電話報平安，而后曲同秋才回去給自己洗了個澡?？傆X得被侵犯過的地方有異物感，但無論怎么艱難地清洗，都無法消除那種不適。

一開始只是覺得那里痛，漸漸痛的地方越來越大，也許是傷口感染的緣故。身體不舒服，又擔(dān)心著女兒，失去了胃口，胡亂找點消炎藥片吃了，就上床去躺著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身上難受，翻來覆去的把被子卷得一團亂。一直沒進食，腹中饑餓，但也沒精神起來弄吃的，口干舌燥地想喝水，叫了兩聲“小珂”，無人回應(yīng)，才想起女兒已經(jīng)出門玩了，只得孤零零又躺回去。

不知怎么的，很想和任寧遠說話。但是實在太遠了。甚至他也不知道，如果電話接得通，自己是該說點什么。

趴睡了不知有多久，渾渾噩噩中被門鈴聲驚醒，爬起來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摸索著去開了門。室內(nèi)光線昏暗，但門口的聲控?zé)粢呀?jīng)亮了，曲同秋一眼就看清門外站著的男人的臉，他嚇得整個清醒過來，立刻要關(guān)上門，卻被對方伸腳抵住了。

“你不用這樣吧?！蹦腥税欀迹罅ν崎_門，毫不客氣地踏進來。

“你來做什么？”

“我來把事情說清楚，”莊維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打算做什么？別想太多了?！?/p>

曲同秋驚嚇得怦怦跳的心臟總算平緩下來，回神一想，自己確實受害意識過剩。畢竟現(xiàn)在是清醒的兩個男人，他又不是什么會隨時被施以性暴力的類型，根本不用害怕。

但他還是不想和這人坐下來對話，這個高傲男人的輕蔑像刀子一樣鋒利，毫不留情就把別人的自尊割得稀巴爛。

何況他根本辯不過他，現(xiàn)在更是只覺得頭重腳輕，想回床上躺著，只得含糊說：“我不用你賠東西，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們都當(dāng)沒發(fā)生過，就這樣算了吧?！?/p>

不指望什么討公道，只要不再多吃虧就是福了。

莊維卻沒有釋然離去的意思，反而皺起眉頭：“你說算了就算了？”

“……”

“發(fā)生性關(guān)系是兩個人的事，你以為單方面當(dāng)沒發(fā)生過，就行了？”

曲同秋在突然增加的壓迫感之下，又覺得有些危險起來，忙說：“我今天不想談……以后再說……我身體不舒服……”

莊維伸手“啪”地把燈源的總開關(guān)打開了，室內(nèi)大放光明。一時適應(yīng)不了光線，曲同秋幾乎睜不開眼，有種無處可逃的驚恐感覺。

“你生病了？”

“……”

“臉色怎么這么差？才做到那種程度就生病，你未免太嬌弱了吧？”

曲同秋被逼著步步后退地回到床上，莊維把他臥室的燈關(guān)了，命令他睡覺，而后從他身上搜鑰匙，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絕對不情愿把鑰匙交給這個人，但被摸到大腿，還是忍不住掙扎喊道：“鑰匙在床頭抽屜里！”

莊維帶著鑰匙出去了。曲同秋聽到門關(guān)上的聲音，卻越發(fā)的沒有安全感，忐忑地躺著，把被子緊緊卷在身上。虛汗越發(fā)越重，漸漸覺得暈眩。

似乎做了個漫長的惡夢，醒來的時候看到墻上的夜光掛鐘，才意識到時間并沒有過去多少。而后便是開門的輕微聲響，莊維又來了。

曲同秋緊張著，耳朵里聽見細(xì)小的腳步聲，還有塑料袋摩擦的聲音，不知道莊維帶了什么來，但很快就聞到食物的香氣，燈也跟著亮了。

“你的肚子癟透了，快吃點東西?！?/p>

態(tài)度雖然差，但終究算是難得的好意。端架子不是他的習(xí)慣，也實在餓得太厲害，不用莊維說第二遍，他就乖乖爬起來，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鱸魚粥，還有些醬黃瓜。

“好了，別一下子吃太多?！?/p>

莊維又逼他喝了果汁，而后再遞小半碗白開水到他面前。

曲同秋有些疑惑，照舊喝了一口，剛做出吞咽的動作，就聽莊維怒罵道：“白癡！誰讓你喝下去的？是叫你漱口！”

曲同秋嚇得一口水流回碗里，被莊維瞪了兩眼，擦干了嘴巴，就忙躺回被子里，有些惴惴的，把被子卷得更緊了點。

“別睡。你還沒上藥?！?/p>

“……什么？”

“你那里肯定裂了。我?guī)湍闩蓛?，涂點藥?！?/p>

曲同秋背上一寒，立刻死死把腿并緊，拼命道：“不用了，我自己已經(jīng)弄過了。”

“少不識擡舉?！?/p>

莊維從下面把他的被子掀了起來，蒙住他的頭，露出下半身，而后不顧他掙扎，將他的褲子剝了。

曲同秋嚇得嘶嘶吸著氣：“莊維，你、你別……”

“不要想太多。我對你沒興趣。別亂動，搞得好像我要對你做什么似的?！?/p>

被這么一說，曲同秋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掙扎的立場和資格，雖然非常羞恥，也只能一動不動地趴著，吸口氣閉了眼睛咬住牙關(guān)。

感覺到莊維把什么東西探進那個地方，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間本能地夾緊了。

“喂，放松，棉簽而已，你這樣我怎么消毒？”

先是棉簽，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總之進進出出地，在體內(nèi)折騰。再怎么纖細(xì)的東西也會帶來強烈的異物感，曲同秋不好受地小聲哼哼著，出了一頭的汗。

曲同秋趴了一會兒，被子里內(nèi)悶熱，身上也燙，困難地喘著氣，都能感覺到大顆大顆的汗從每一個毛孔不停地凝出來。也聽見莊維罵他：“你怎么汗出得跟馬似的，濕成這樣！”

曲同秋不好意思地動了動，聽得莊維說了句：“好了。真是的?！倍笫瞧鹕碜唛_的動靜。

曲同秋心想藥是上完了，早已被悶得發(fā)慌，忙掀開棉被，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邊摸索著去拉自己的褲腰。

“你又干什么呢！趴好了，別動。”莊維走回床邊，拿著塊擰干的熱毛巾，把他按回去，一手卷起他上衣，一手便往他身上擦。

曲同秋被他上下搓了幾把，覺得他擦的地方很不對，心下害怕，拼命要往前爬，莊維從背后用手肘壓住他。

“你怕什么啊？我還沒饑不擇食到要強迫你的地步?！?/p>

“……”

“怎么，難道你不信嗎？”

“但是……昨晚……”

莊維咳了一聲：“昨晚那件事，我想過了，我們大概是有誤會。這樣吧，我相信你不是在給我設(shè)陷阱，你也該相信我不是強奸犯?！?/p>

“……”曲同秋覺得不是特別有道理，可也不是完全沒道理，憋了一會兒，就沒再吭聲。但被脫得光溜溜地擦拭，他終究還是不安，緊縮起來，胳膊蜷著，阻止那在他身上移動的手。

“別往那里擦，不好……”

“哪里不好了？老實說，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不可能不喜歡被男人碰。”

曲同秋頭皮一麻：“??？”

莊維把手探到他腿間：“你看，有反應(yīng)了吧？”

曲同秋被摸得猛地一縮，掙扎道：“唉，別……你別……我真不喜歡……”

莊維罵道：“我只是讓你知道這么回事！又不占你便宜！你以為你是朵花??？”

一番折騰，兩人氣喘吁吁地歇下來，屋里安靜了，耳里便聽見走近的腳步聲。

兩人都轉(zhuǎn)頭看去，有個男人在臥室門口站住，臉上有些意外的神色，袖扣解了一半，手指停在那兒，看著床上的他們，略微點頭道：“有客人？”

見了他，兩人都愣了。曲同秋受驚不小，立刻爬起來，抓著自己的褲子下床，兩腿顫抖著胡亂穿上：“你、你回來啦？”

“嗯?！?/p>

“我還以為你現(xiàn)在在美國……”

任寧遠笑一笑，說：“我先去了Ｓ城，待了一天，臨時有點事，就回來了?！?/p>

看曲同秋還在手忙腳亂扣衣服扣子，臉上發(fā)紅，汗津津的，任寧遠轉(zhuǎn)頭問莊維：“你們這是做什么？”

不等莊維開口，曲同秋忙搶著解釋：“他在幫我擦身。”

“沒錯，就是給他擦擦，”莊維撇了撇嘴，“我先告辭了?！弊吡藘刹?，他又折回來，笑道：“對了，這個還你?！倍髲目诖锾统鲨€匙，放在桌上。

莊維走了，任寧遠把屋子里四下看了一陣子，微笑道：“你倒是放得開，忘了他喜歡男人嗎，就那么脫光了，難道不怕發(fā)生什么？”看著眼前慌亂的男人，他頓了一頓：“還是說，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曲同秋突然覺得喉嚨口被攪成一團，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了。莊維輕描淡寫地安慰兩句打發(fā)了他，但被同性侵犯，到現(xiàn)在，時間只剛過了一個白天，他還沒能消化得完，無論什么時候被提起來，那種沖擊都能撞得他腦子嗡嗡地疼。

任寧遠收起了笑容：“我沒有允許你在這房子里做這種事?！?/p>

看他不再笑，曲同秋身上都涼了：“不不，我們沒在這里做……”

“是嗎，沒弄臟我的床？”

“沒有，真的沒有，我們在這邊，什么也沒做，你看，都是干凈的……”

他急著去扯床單證明，任寧遠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笑了笑：“沒臟就好。”

任寧遠坐著，他就站著不敢動，見了長官的小兵一樣，等著任寧遠再說話。

“你挺讓我驚訝的。兩天前還是個父親的模樣，現(xiàn)在都跟莊維到這種程度了。你開始喜歡男人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喜歡男的……”

任寧遠又笑了：“也對，不喜歡也能做，舒服就行，你就是這個性子。是我太當(dāng)回事了?！?/p>

曲同秋弄不明白他話里有話的那層意思，但知道惹他不高興了，惶然說：“不是那樣，也沒有舒服……”

“行了，你不用連這個也跟我說，”任寧遠揮手制止他，而后笑道：“你知道嗎？我果然還是沒法習(xí)慣跟別人同住一套房子，鑰匙也是不能隨便給人的?！?/p>

“……”

“兩天時間，你收拾收拾，搬出去?！?/p>

曲同秋腦子里瞬間有點發(fā)悶，但還是及時應(yīng)了一聲。

他很不明白，好像上一秒鐘，任寧遠還在溫柔地說他們是朋友，微笑著讓他伺候，好不容易，終于變得親密融洽了。

而后突然就一腳把他踢出門去。

任寧遠說兩天時間，但他知道任寧遠不想看見他，坐在那里一副淡淡的樣子，忙連夜就把東西收拾了。

行李繁瑣又沉重，比來的時候多了很多，曲同秋獨自忙碌著，包裝、捆扎、拖下樓去叫計程車，打算分兩趟搬回去。

身上疼，也發(fā)燙，但這些都比不上他現(xiàn)在心里的慌，他甚至都不覺得自己在生病了，只覺得心焦。

搬第二趟的時候，鑰匙已經(jīng)在桌上了，曲同秋把東西拖到門口，又是舍不得，又不敢不走，回頭看著任寧遠，半晌，只小心翼翼說了聲：“任寧遠，那我走了?！?/p>

任寧遠倒還是客氣，還笑了笑，說：“慢走，不送。”

回到公司宿舍，已經(jīng)是深夜，曲同秋松懈下來，一下子就覺得累，把床擦了擦，鋪了被子，躺上去以后就動不了了。

屋里還有灰塵味，身上疼得睡不著，他認(rèn)真想這兩天的事，想自己是做了什么，又遇到什么，他覺得些微的冤屈。

躺著看外面的月亮，明明是同一個月亮，可是和在任寧遠家里看到的，就是不一樣。曲同秋往窗外看了一會兒，拉高被子蓋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