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堂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依然走了過來,還輕攬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一起走。
“那我去換衣服,你們接著玩?!?/p>
出了門,孟新堂才解釋:“因為工作問題,我爸來不了,所以待會兒我要帶著新初走進禮堂,會換一身更正式些的西裝?!?/p>
“你這還不正式嗎?”
沈識檐打眼一瞧他,再低頭看看自己——勉強也算是穿了件襯衫吧。他頓時有些失語,又不著調地想,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什么需要穿正裝的場合了。
見他這樣子,孟新堂抬手蹭了下鼻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穿這身就很好?!?/p>
兩個人在樓道的盡頭分開,沈識檐去了大廳,孟新堂到了樓上。等孟新堂換好衣服,再進入大廳的時候,大廳里正在播放著一首節(jié)奏很慢的日文歌曲,是很舒服的一個女聲,也格外好聽。他猜這是沈識檐選的歌。
他尋到沈識檐,見他正弓著身子看著播放臺那里的電腦屏幕,一個女生坐在椅子上,邊聽他說著邊操作著電腦。沈識檐認真起來的時候,嘴巴會比平時抿得用力一些,還有些往回收。他盯著他看了片刻,剛要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的旁邊站著另一個男人,而恰好,是剛才他們在走廊遇到的那位。
在看清這個男人的神情的時候,孟新堂突然就明白了第一次見面時那奇怪的感覺是什么。
沉吟片刻,他還是走了過去,而且比平日的步伐要更快一些。
他沒有想要打擾沈識檐,所以并沒有出聲,但在他剛剛接近了沈識檐時,沈識檐卻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頭看過來。
迎上他恍然的目光,孟新堂便露出了一個微笑。
禮堂里的燈光是孟新初心儀的暖黃色,夾著白光,亮堂又不赤條。最大的水晶吊燈已經被孟新堂拋在腦后,他逆著光,光卻躍到他的肩上和眼底。
沈識檐自認不是個以色閱人的人,聲色之后便是犬馬,皮囊這東西,沒有內核亦經不起風霜,實在不值一提。但在觸及孟新堂的那一刻,他突覺自己此刻變得前所未有的輕浮。
朝他走來的人很好看。
這個人穿大衣會很好看。
這是他唯二的想法。
“你……穿這身更好看?!?/p>
孟新堂還未徹底走過來,沈識檐的話就已經跳出了口。
語帶停頓的露骨夸贊,大多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孟新堂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也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但聽見之后,他平生第一次為自己的外表慶幸。
大廳里穿行著那么多人,停留著那么多人,卻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在走近。
“識檐。”一個聲音忽然驚擾了這接近,徐揚指著電腦屏幕問,“《I found the love》,要放嗎?”
沈識檐重新彎下了腰,孟新堂的目光卻還在他身上落著。又過了那么幾秒鐘,孟新堂才朝旁邊看了一眼,正好與徐揚對上了視線。
緩緩地,孟新堂眨了下眼睛,然后朝他露出了一個很符合禮儀標準的微笑。
作為一個親屬,在婚禮現(xiàn)場真的很難閑下來,孟新堂剛在沈識檐身旁站了半分鐘不到就被幾個長輩叫去了,等處理完那邊的事情再回去找沈識檐,卻發(fā)現(xiàn)那里只剩了那個女孩兒,沈識檐和徐揚都不在了。
沒多想,他便開始尋找,可圍著大廳轉了一圈都沒看見那兩個人。正奇怪間,有人叫住他,問他在找什么。孟新堂如同被這話點醒了一般,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想,他為什么要找沈識檐他們?
因為覺得那個男人喜歡沈識檐?
他忽然發(fā)現(xiàn),無論是從現(xiàn)在的身份來講,還是從未來來講,他都沒有什么要在此刻去找他的理由。別說他們不是戀人只是朋友,即便真的是戀人,也該彼此尊重和信任。
但他剛轉身,卻又被另一個聲音占據(jù)思想。
沒有什么去找的理由,可同樣也沒有什么不去找的理由。沒道理看出有人覬覦身邊的寶貝,還假裝慷慨地任由他窺視。兩情相悅也就罷了,可沈識檐明顯不喜歡。
就這樣,孟新堂一個人在那里足足轉了個三百六十度,才接著朝后院走去。
“抽煙嗎?”
“不抽?!鄙蜃R檐的回答干凈利落。
聽到這兩聲,孟新堂便已經停下了腳步。他猶豫稍許,又向后退了兩步。
兩個人的身影被樹叢擋著,孟新堂看不清。他自己點了支煙,靠在柱子上等著。很久以后,徐揚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
“今天再見到你,挺高興的?!?/p>
“我也是?!?/p>
聽著沈識檐說這話的調調,孟新堂叼著煙,彎了唇。場面話。
他不想搞偷聽的那一套,見這個距離依然能聽清他們的談話內容,便返身往回走??蛇€沒走遠,卻又有一句話鉆進了他的耳朵里,那是一句疑問,帶著很復雜的情緒,僅是孟新堂聽出來的,便有說話人的不甘和忐忑。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找到那樣的人了嗎?”徐揚頓了頓,補充,“你說的那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