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開雙臂搭在浴池邊上,舒展著身體,極度的放松,以緩解腰部的酸脹不適,熱氣蒸騰霧氣氤氳,暖洋洋的溫潤感幾乎磨滅了時間,腦海一片空白,銀絲如雪,洋洋灑灑的漂浮在水面上,冷眼一瞥,納蘭軒只覺無比刺眼,為了個男人,為了個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自己竟一夜白頭,何其恥辱!
不,那不是自己,那是凝軒,自己是納蘭軒,本就不是同一人,自己絕對不會做這種折本的事。
“去找些指甲花葉來?!睂钤谄溜L(fēng)后的紀(jì)煜說道,聲音雖然不大,但納蘭軒知道他能聽得到,幷且會很快的辦到。
更衣起身,花發(fā)復(fù)青,當(dāng)納蘭軒睡醒了也打理好了,最重要的是決定出去見一見后宮眾妃時,已時近午時,眾妃們早已怨聲載道沒了耐性,隔著些距離便能依稀聽到殿中的躁動,或嘆氣,或用手敲著桌子,或不停的將杯蓋捏起放下捏起放下發(fā)出“U嗒U嗒”的清脆響聲,一個個臉色難看的要命,若不是顧及著還在鳳儀宮中,怕是早有人破口大罵了,亦或者說即便是在皇后宮中,照舊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他以為他是誰?沒了孩子還這么矯情,仗著皇上還愿意看一眼他那風(fēng)騷樣就在這張狂,他憑什么!不過就是個罪臣之子,哦不,罪臣之子都是抬舉他了,一介奴才出生,如今竟爬到我頭上來作踐我?!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張狂幾天!”一個女聲打破的躁動,尖聲厲語的,若撇開這話的內(nèi)容不說,這聲音倒真是好聽,若是夜里放柔了調(diào)調(diào)再加上點兒嬌嗲,還真有幾分享受。
“瀟貴嬪不愧是皇上的心尖兒肉啊,連在皇后宮中都這么有恃無恐的,當(dāng)真讓我等佩服?!奔{蘭軒聽得出來,這是柳音的聲音,那個總是讓人摸不清底細(xì)的人,那個對任何人都一副試探戒備卻又看好戲的模樣。
“難道柳貴侍就不氣,即便是后宮之主,即便位居中宮,憑什么讓我們這么些人一大清早起來就在這這么晾著?我們來不過是因為祖制,是我們守規(guī)矩懂禮數(shù),倒是他,草莽出身不成氣候,即便是穿上龍袍恐怕也是像太子啊,即便是前皇后、真正的大家閨秀出生名門的何怡蘭何彩女何時有這般架勢,敢將這么多人不放在眼里?”越說越來氣,納蘭軒干脆停下腳步,一臉好奇的在中殿和正殿的連廊處站著,興致勃勃的期待著他的下文,納蘭軒可以想見,此刻這個女人怕是一臉怨婦相就差罵街了吧。
見納蘭軒突然停了下來,跟在身后的紀(jì)煜、小九、荷香等人也只好停了腳步,為表明立場,荷香一臉不忿的想要出去好好教訓(xùn)那人一番,卻被納蘭軒一個眼神被嚇了回來。
柳音笑而不語,淺酌了口茶水,嘆了句好茶,直把這瀟貴嬪氣的頭頂升煙,才開口道︰“前皇后怎么樣我不記得了,她敢不敢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dāng)今玉皇后敢,他愿意這么做我們就得受著,就這么簡單,你若不愿,只要你的位分比他高,你的榮耀比他多,自然由你做主?!?/p>
“你!──”瀟貴嬪怒不可遏,其實想一回事,事實又是另一回事,不管你信不信遠(yuǎn)不遠(yuǎn),事實是自己只是個貴嬪,而他則是皇后,抱怨可以有,僭越卻不敢如此張狂,照柳音的意思,凌駕于皇后之上,要么是皇上,要么就是廢后,前者不可謂,后者卻只能心照不宣。
“瀟貴嬪,怎么說現(xiàn)在也是在皇后宮中,這么久都等了,再多等耐心等等吧?!?/p>
聞言,納蘭軒雙眼突然瞇起,危險的光芒一閃而過,這是韓瑞風(fēng)的聲音。
怎么聽怎么是老好人說法的一套說辭,卻讓方才一直咄咄逼人的瀟貴嬪收了聲,雖然還有些念念叨叨不情不愿,倒是躁動也算是平息了,納蘭軒知道,這出好戲應(yīng)該已經(jīng)落寞,是該自己會一會老朋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