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龜裂的歲月 12
可是以皇上的性子,怕是這天下能勸得動皇上的人,已然離去。
還不待封玄振發(fā)作,倒是封玄奕好似覺得難得的清靜被驚擾,出言不耐的命令道︰“都退下。”
若是從前,皇兄還只是一個王爺?shù)臅r候愛上了他納蘭軒,甘愿為他放下一切隱居山野,即便自己的所有努力和信賴都瞬間付諸東流,封玄振也定會眼也不眨的支持、幫助他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遠(yuǎn)走高飛,過那可遇而不可求的神仙眷侶般的日子,因為甘苦與共,他知道真心二字是何等的難等可貴,亦知道能讓他們這些早已絕情冷性的人再為情所動是怎樣的難如登天。
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是皇上,一國之君,高高在上主宰萬民的帝王,在其位所以謀其政,一旦走到了頂峰,便由不得你來去,無論多少辛酸多少血淚多少萬不得已和不得不,都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因為他的一切再不僅僅只關(guān)系著自己,關(guān)系這一個只有幾十號人的小圈子,所謂高處不甚寒正是如此,明明執(zhí)掌一切,以為擁有了所有,想要牢牢握住,想要貼近看清,才恍然,早已物是人非,以為擁有的,其實什么也沒有,以為主宰的,卻反被左右,以為握住的,卻早已在想要握住的剎那從眼前消逝、從指縫溜走。
主宰的多了,所以擔(dān)負(fù)的就多,擔(dān)負(fù)的多了,所以責(zé)任就重。可以任你來,卻不能由你去,當(dāng)你的一舉一動都關(guān)系著天下萬民、當(dāng)你的一句話都可以輕易的左右著無數(shù)人的性命榮辱,或許你曾經(jīng)不在意,所以不知道,可若仔細(xì)計較,竟發(fā)現(xiàn)失去的竟比得到的要多……
皇位,看似高高在上光耀無比,以為可以為所欲為唯我獨尊,卻不過是一個多少人追逐的噩夢,一個禁錮的枷鎖,至少對此刻的封玄奕來說,皇位,這個他曾日思夜想多年來不屑追逐的夢想,已然成為累贅。
“回去吧,朕沒事兒,”抬起眼,一臉的疲憊,滿眼的落寞,扯了扯唇角,像是想笑,像是自嘲,卻比哭還難看,不再是當(dāng)日的激動,更不似擔(dān)憂中的失常,封玄振知道,這是自己熟悉的皇兄,卻也是不知不覺間不在冰冷,卻也無法溫暖的皇兄。
“朕再等等……”
等誰?還能等誰?!封玄振三步幷作兩步上前,顧不得君臣之禮,顧不得兄弟之情,上前一把抓住封玄奕散亂開來的衣領(lǐng),壓低了聲音吼道︰“他不會回來了,他已經(jīng)死了你知道么皇兄!想想你堂堂一國之君怎可為了一己私情將自己弄得個──”看了眼一臉灰白蓬頭垢面哪還有昔日一分英姿的皇兄,封玄振怒不可遏,竟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形容,“弄得個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還是我那個雄才偉略忍辱負(fù)重的皇兄、還是那個指點江山雷厲風(fēng)行的皇兄么!你竟為一個男人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天下百姓何辜!──”
話音未落,便被封玄奕一掌掙開,本該應(yīng)數(shù)日水米未盡而虛弱的身體卻輕易將盛怒之下的封玄振震的連連后退直撞在柱子上,死灰一般的雙眼中染上了憤怒,不亞于封玄振的憤怒,眼角甚至微紅,胸膛劇烈的欺負(fù)著,雙唇煞白,散亂著長發(fā),敞開的前襟,仿佛來自地獄的修羅,追魂奪命的死神,雙眼一眨不眨的死死盯著封玄振,仿佛恨不得在下一刻就撲上去將他吞噬殆盡,一字一句的開口,為的不是君王的權(quán)威受到質(zhì)疑和干涉,而是提到了那個人──
“朕說過他沒有死!沒、有、死!誰再敢在朕面前說一個死字,定斬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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