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人，才看到了個(gè)盼頭的心再次懸了起來，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日的鳳儀宮太過安靜，仿佛……仿佛一座死城。

暗罵一聲自己是瞎想，大家只是時(shí)辰尚早，都還未起身。

不去深究這個(gè)理由何其牽強(qiáng)，不去窺探其中的漏洞百出，封玄奕不知道，此時(shí)此刻，自己是怎樣一副駭人神情，知道推開那扇殿門，一切的安慰都變成了自欺欺人，一切的說服都變得慘然失色，最后的堅(jiān)持，沒了，唯一的支撐，也跟著斷了。

“你在這做什么？你主子呢？”

偌大的寢殿，沒有焚香，卻有一股味道，熟悉的味道，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幽的，所有的小隔門都是大開的，屏風(fēng)陪移到了角落，所以即便只是站在門口也能一眼望遍殿內(nèi)一切，所以可以看得見殿內(nèi)空無一人，除了頹然跪坐在殿中，一臉茫然木訥的小德子。

世界仿佛在一瞬間靜默，封玄奕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以及當(dāng)話脫口而出時(shí)，那無法自已的顫抖。

“難道皇上不知道么？”許久，才應(yīng)了，卻沒有回頭，連正眼也不看，更別說行禮問安、尊卑有別了，“皇上不知親眼所見么，還需要來問奴才么。”

“朕在問你話，你的主子呢！”哪里還顧得上什么虛禮的問安，甚至沒有追求小德子言辭間的不屑和沖撞，只是因?yàn)榈貌坏较胍幕卮?、得不到納蘭軒的行蹤而焦慮，而害怕，仿佛沒多耽誤一分鐘，自己的堅(jiān)持都會(huì)被剖的血肉模糊，自己此刻的存在都會(huì)變得何其可笑滑稽。

“死了?！蓖χ绷松戆?，恭恭敬敬的跪地，彎腰作揖，額頭可在明鏡似的地面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放肆！！堂堂一國皇后，豈容爾等污蔑造謠?。　毙〉伦釉捯粑绰?，封玄奕好似一只被觸了逆鱗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咆哮出聲。深埋在心底的那個(gè)絕對(duì)禁止觸碰的地方被點(diǎn)亮，好似被激光燈直接照射上一般，連頹然躲避的余地都沒有，無法遁形，只能毫無遮掩的暴露在眾人面前，心跳猛地一頓，呼吸也跟著凝滯。

“昨夜，主子從宮墻上一躍而下，難道不是皇上心眼所見？難道不是皇上視若無睹？難道不是皇上面無表情的掉頭就走？”直起了身，沒有一聲高過一聲盛氣凌人的質(zhì)問，也沒有絲毫頹然的懼怕，仿佛只是一個(gè)道聽途說的旁觀者，平靜的、不卑不亢的陳述著，“皇上，玉皇后已死，納蘭軒已死??！”

有什么在眼前炸開，有什么在心中決堤，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有了歸處，卻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去處。

他不管什么玉皇后，他更不要什么玉皇后，皇后，不過一個(gè)代名詞，誰都可以做，誰都能做，不過一紙?jiān)t書，不過白紙黑子，他要的，是那個(gè)叫納蘭軒的人，無論他是否欺騙過自己，他要的，是那個(gè)名叫納蘭軒的人，活生生的人??！

為什么這個(gè)道理，現(xiàn)在才明白。若無法參透?

那就讓自己這輩子都不要觸碰，可是，為什么要在這個(gè)時(shí)候，讓他看到了深埋在心底龜裂開來的缺口，更為什么要讓他讀懂缺口中露出的那份殘忍！

是誰，那樣悲憤，告訴自己︰“君王……我算是領(lǐng)教了……自今日起，定生生世世銘記在心！”

為什么要銘記在心，要將什么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