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何良育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那個一向從容優(yōu)雅溫婉聽話的女兒何時變得如此冰冷,雖然依舊端莊賢淑大家風范,可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驀然卻無從忽視。
何良育一楞,隨即躬身跪地請罪︰“臣失言,請娘娘恕罪。”
沒有再看自己父親一眼,何怡蘭再次將目光投向殿外,那個早已空無一人的夜色中,一絲苦笑,幾分惆悵,眸中的動容和閃爍是打從嫁入榮親王府后難得一見的真情流露,藏在桌下的手握的死緊,指縫間依稀可見當中好像握了什么東西︰“我等了你這么久……我聽你的話,按照你說的做……可你卻真的不記得我了么?……軒哥哥……”
同坐在一個轎攆上的封玄奕和納蘭軒自然不知道自他們走后大殿中的變動,不習慣封玄奕用如此深情款款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納蘭軒渾身不自在,避過那暗波流轉(zhuǎn)好似是亙古不變的愛戀的目光,想要抽回被封玄奕一直握在掌中的手,奈何比力氣自己大的他一開始便知道力量的懸殊。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封玄奕突然開口,低沈磁性仿佛月色中醉人的紅酒,甘甜香醇,令人沈醉,目光無時無刻不粘在納蘭軒身上,毫不在意在旁人眼中留下一個偏寵沈迷的名頭,好似要填補多日不見的朝思暮想般。
納蘭軒默不作聲,封玄奕卻不以為忤,依舊自說自話,笑容溫和,好似此刻的自己幷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上,亦不是在權(quán)力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皇子,而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某富家公子,坐在轎攆上,手牽著自己的另一半,閑適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透過轎簾,望一望夜色高懸的明月。
“三月十七,你的生辰,”傾身低頭,親吻著納蘭軒低垂的眼瞼,將人擁在懷里,溫馨的好似尋常百姓家的夫妻,祥和安樂,“朕說過,承諾你想要的,朕會給你后位,會給你尊榮和權(quán)力,咱們的孩子將會是這世上最尊榮的身份,朕承諾過,所以朕會實現(xiàn)它……”
仿佛怕納蘭軒不信,轎攆內(nèi),封玄奕就這么一遍遍呢喃著,重復著,仿佛魔咒般,催眠著,只是被擁在懷的納蘭軒卻自始至終目光漠然,全然的置若罔聞。生辰對于他來說,早已沒有了任何意義,有沒有人記得,如何奢華的慶祝,根本無足輕重,一遍遍強調(diào)的承諾,努力想要實現(xiàn)的身影,只會讓納蘭軒覺得諷刺。即便在世人眼中,自己是距離皇恩最近的一個人,納蘭軒也深知他們之間早已建筑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納蘭軒無法形容對于封玄奕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態(tài)度,明明已經(jīng)不信了,明明知道是無果的,明明已然心如止水盡量不為他的一舉一動動容,可卻無法拒絕,或許在內(nèi)心深處某個角落,連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仍抱著不切實際的奢望。
當封玄奕和納蘭軒執(zhí)手步入攬月宮時,早已得令的宮人們跪了一院子恭迎,宮門前,兩個大紅的燈籠一左一右的高高懸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