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封玄奕本就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fā),一而再再而三好說歹說了半天可人家就是不領(lǐng)情,納蘭軒的閃躲再一次激化了理智邊緣的矛盾,寒著臉,擰著眉︰“這是圣旨,你敢抗旨?!”
抗旨是死,被太醫(yī)查出雖為男身卻身懷有孕也是死,這橫豎都是死反倒讓納蘭軒一時楞了神,讓劉太醫(yī)鉆了空子一把扣上右腕的脈門,納蘭軒暗啐一聲“糟了”,想力挽狂瀾抽回手,奈何封玄奕仿佛會讀心術(shù)一般提前一把按住了納蘭軒的胳膊,讓他無法動彈。
這是天要亡我啊。納蘭軒心里凄凄然的嘆了一聲,見再逃無望,也就坦然的接受了。
果不其然,劉太醫(yī)顯示一臉老神哉哉氣定神閑,閉著眼一邊把脈,一邊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的拈著自己翻著些許花白的山羊胡。倏地,仿佛如遭電擊一般身形一震,猛的睜開眼,仿佛不認識納蘭軒一般又將人上上下下恨不得也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如此的難以置信,如此的驚恐慌亂。納蘭軒知道,定是劉太醫(yī)查出了什么端倪,對這堪稱破天荒頭一遭男子有孕的天下奇幻??呻S機恍然大悟一般的微微頷首反倒讓一直底氣十足的納蘭軒傻了眼,心中叫苦著“這又是演哪出???”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公子已身懷有孕,這是喜脈啊!”
意料之中的脈案,納蘭軒沒有之前想像的驚慌,甚至連東窗事發(fā)的自覺都沒有,這時候就不能不驚嘆身為醫(yī)者的劉太醫(yī),比起世俗,他好像更沈浸在世所罕見的醫(yī)學(xué)奇跡上,納蘭軒不禁咋舌。
微微挑眉,不著痕跡的瞥向封玄奕,突然很好奇對于這驚世駭俗的異聞,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是嫌惡,是震驚,是難以置信,是恐懼,還是像所有初為人父的父親一般,驚喜?
想到自己最后一個假設(shè),連納蘭軒自己都不禁想笑,想當初連自己都難以接受消化了許久的事實,又怎么能奢求旁人能泰然自若呢。
就像之前的種種一般,封玄奕好像天生就是與納蘭軒對著干的,越是理所當然,越是求不得,越是驚世駭俗有違倫常,越是信手拈來輕車熟路。一如此刻,即便連喜怒不形于色的封玄奕也難掩一臉震驚,只是這震驚不是源自嫌惡和懼怕,而是驚喜,從天而降不敢奢望的天大驚喜。
“劉、劉太醫(yī),你說什么?真的么??!”沈穩(wěn)內(nèi)斂深藏不露瞬間破功,此刻的封玄奕好似一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激動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哪里還顧得上納蘭軒別有意味的玩味眼神,倏地上前一把握住劉太醫(yī)年邁蒼老的雙手,眉眼中的喜色溢于言表,完全無視了納蘭軒身為男兒身卻身懷有孕的驚世駭俗。
作為當事人,突然被這么避重就輕的涼在一邊實在是說不過去,納蘭軒不禁暗自皺眉,開口讓兩個顯然手舞足蹈不知所云的兩人清醒清醒︰“我是個男人?!?/p>
本以為會有深水炸彈效果的一句話雖然如愿的讓兩人噤了聲,卻沒有意料之中讓兩人回神清醒。
劉太醫(yī)笑的溫暖,好似看著稚子的慈父,一邊拈著山羊胡,順勢一揖,老神哉哉的說道︰“公子有所不知,生兒育女,女子之德也,男子之不可為也,卻幷非不能為。世有上古一族名喚長羽,為大神賜福眷顧的一族,族中無論男女,人人平等,絕對的平等,男有世間男子的陽剛神武,又兼具女子的柔軟溫婉,當然也包括孕育子嗣的能力,同樣,女子也是如此,既有尋常女子的溫順柔情,又具備男兒的豪情壯志,武可安邦,文能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