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覺得可口,順手去摸方才被自己隨手放在桌上的茶盞,卻意外的摸了個空,微微不悅的皺眉,低眉去看,卻發(fā)現(xiàn)明明應(yīng)該站在一旁等候傳喚的凝軒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自己身邊,低眉斂目,雙手端著茶盞,一副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的樣子,若說是畏懼敬畏,可那雙頰甚至連至耳根的緋紅又意味著什么。
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連這終日沒個盡頭的勾心斗角、早被視為生命中的一部分的沉重都不禁變得飄渺輕松,凝視著凝軒的眉眼不禁紓緩,可卻不知倏地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一斂,不甚在意的隨手接過遞來的茶盞,淺啄一口茶香,杯蓋輕滑,撇去水上飄蕩著的如花般綻放的茶葉。
杯蓋一合,自有一雙素白手將其拿走,疲了、倦了、覺得厭煩了,仰頭靠在身后被置辦的格外柔軟的靠墊上,自有一雙精致的手按在肩頭,時輕時重的按摩為封玄奕撫平疲憊。
封玄奕沒有拒絕,凝軒覺得理所當然,卻同時忽略了這微妙的安靜柔和,許多年后,當他們悵然回首,才知時光不再,那時的坦然,那時的釋然,那時的毫無芥蒂無拘無束,都不過鏡花水月,如此難得,卻又如此容易被人忽視,那時的他心機重重,卻至少在那一刻,不曾將心計用在他的身上,那時的他天真無邪,卻不知這天真無邪的背后背負的是怎樣的沉重窒息的陰謀,一旦時光翩然輕擦,便再無法挽回的沈淪深陷,只是這些已屬后話,那時的他們,無法預知,更不會費心思將這些猜忌放在彼此的身上,一個是因為不會,一個是因為沒必要,卻不知不過剎那的貼近……
封玄奕享受的很,狀似假寐,看著凝軒為自己忙前忙后的又是蓋毯子又是關(guān)窗戶的,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身邊從來不缺男男女女,甚至根本不用自己開口,也不用自己留心,自有才貌雙全的人物往身上貼,無論真情也好假意也罷,伺候周到是基本中的基本,可看著凝軒笨拙的跑前跑后,時不時碰著這個磕了那個,撞得一屋子丁玲匡啷的響,明明自己疼的在一邊齜牙咧嘴淚花直冒,卻一副緊張兮兮的望向自己這邊,生怕給自己吵醒一般,卻不知自己根本就沒有睡,不過是想換個姿勢換個角度看他還能折騰些什么出來而已。
忙碌了一天,封玄奕是悠哉舒服,凝軒卻是提心吊膽,總感覺會有一雙視線若有似無的瞥過來讓人脊背發(fā)寒,可循著看回去卻發(fā)現(xiàn)封玄奕明擺著自顧自的事兒沒空搭理自己,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緊張出了幻覺。
夜里,侍候封玄奕就寢時凝軒更是緊張的手足無措,想著應(yīng)該怎么開口讓封玄奕放自己出去守夜,要是萬一大半夜的又莫名其妙的“化身為狼”做了些出格的事兒,就算人家王爺大人有大量,自己都想掐死自己了。
卻不知已經(jīng)隱忍一天憋笑憋出內(nèi)傷的封玄奕竟還一本正經(jīng)的擺了擺手,說了聲無妨。
凝軒驚訝的張著嘴怎么也合不攏,猶豫的看著床幔下若隱若現(xiàn)被褥,依稀還能記得花紋的樣式和觸感,又低頭看了看內(nèi)室外間的軟榻,憋了半天才寄出兩個字︰“可是……”
赤裸著精壯卻不夸張的上身、只單著一條褻褲的封玄奕長發(fā)垂腰,半瞇著眼,悄無聲息的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宛若一直高貴的波斯貓,卻明顯沒有波斯貓那般溫和無害,周身散發(fā)出的氣魄和魅惑,讓人有目眩的窒息感,連空氣都因此而躁動不安,鼻息間渾濁一片,明明隔著一段距離,周身卻依然縈繞著只屬于封玄奕才有的淡淡檸檬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