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恰好對上封玄奕不知何時竟然半轉(zhuǎn)過來的頭,墨色的眼瞳深邃且溫柔,似笑非笑宛若一灣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誘人深入,讓人不可自拔、泥足深陷,凝軒只覺得不過視線對上的瞬間,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昏昏沈沈。
不到片刻,封玄奕便換上了一身棗紅色的厚重朝服,昨日被莫名其妙的吻的暈暈乎乎無暇細看,今日被弄得像根柱子似的處在一邊無所事事,這目光一落到身上就頓時扎了根兒似的挪不開了。
厚重繁復的朝服穿在封玄奕身上不但沒有半點的沉重壓抑,反倒更顯出他的高挑和氣勢,立領(lǐng)而上,領(lǐng)口因盤扣未扣而微微敞開,露出里面雪白的對襟,一襲可見一對誘人刀削的鎖骨,腰間的寬幅封腰系的一絲不茍,兩條等長束腰下擺自腰側(cè)垂下,云肩架在肩頭,更顯的人挺拔偉岸,自然垂下的衣擺下袍底端豎起兩只繡著祥云的錦緞鞋頭,明明古板的一身衣服硬是給封玄奕穿出了幾分威嚴、幾分風流、幾分不羈。
凝軒不禁感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好好一個官服穿在人家身上頂多是個合身或者威嚴,穿在封玄奕身上就硬是成了復古的時裝……
沒有理會兀自在一旁感慨、陷入自己小世界里的凝軒,封玄奕自顧自的梳洗完畢后在桌邊簡單的墊了些,招手喚上依陽、依衡便上朝去了。
一路在轎里,封玄奕一手支這頭,靠在一邊,一手掀起轎簾,微微只露出一條縫兒,看著天不亮就已經(jīng)上街忙碌著準備一天生計的人們,從來只覺得無所謂,不過是一些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人,可現(xiàn)在看來,竟覺得這么忙忙碌碌的挺好,或許是因為心里莫名的輕松,竟有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快樂,一想到一大清早就咋咋呼呼緊張不已的小人兒,封玄奕實在是憋笑憋得肚子疼,要不是不想讓自己英明一世毀于一旦,讓人誤以為好好一個王爺竟是因憋笑而笑死了,他不介意在府里多留片刻,多看看他那像只調(diào)色盤一般瞬息萬變的臉色,仿佛什么心事都藏不住,亦或者即便他極力隱藏不過是徒勞,臉上是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想起昨晚種種封玄奕就不禁想樂,不知一會兒回府那個小家伙能折騰出什么來,這么想著,這前腳才出門就開始有些“戀家”了,這種情愫還是封玄奕從未體會過的,無論出于什么原因竟會牽掛一個人,唇角連自己都不曾察覺得揚起一抹弧度,不是似笑非笑,沒有往日的層層束縛的冰冷,而是淡淡的、微微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帶著些許溫度,裹著些許溫柔,只是無人得知而已。
握拳,再松開,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封玄奕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睥睨不屑︰今天,應該能和那些老狐貍們斗得很盡興!
而另一邊,王府總不明所以的凝軒卻無法像封玄奕這么悠閑自在的感慨這個回味那個。雖然很高興、甚至是慶幸的發(fā)現(xiàn)那個被吃干抹凈“受盡摧殘”的不是自己,可不代表自己就愿意去吃干抹凈“給予摧殘”別人,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只是本就對于封玄奕變得莫名焦躁的情緒愈發(fā)愈演愈烈的復雜化,如今這么一出無非是給自己推向了極端︰難道在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之前,身體的欲望已經(jīng)這么強烈到需要在無意識的時候“偷襲”了么?
要知道人家可是堂堂皇子、當朝親王啊,這么大不敬的舉動別說是九族了,就是十九、一百九十族也不夠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