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凝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主院的小廝房的。奴才住的地方自然不必主子,可卻也不至于這么冷清,大冬天的連沒有地龍也就罷了,整間屋子更是連個炭盆都沒有,冷的跟個冰窖似的,門外好歹還能見太陽,可這屋內(nèi)卻顯得格外陰冷。不過這都不要緊,心都冷了,這屋子暖不暖和還重要么。
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隨手撐在桌上,皮肉被生生撕扯的刺痛鉆心的疼,凝軒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一整壺?zé)臐L燙的開水一股腦的算全澆在了手上,剛才沒發(fā)覺,濕噠噠的整條袖子裹著手臂被凍得硬邦邦的,抖一抖還能掉下一兩塊冰碴子,手背露出來的地方通紅一片,甚至能依稀看到些青紫色的血管,白色的水泡在手腕處一般藏在衣袖里有愈演愈烈繼續(xù)擴大的架勢,手背好歹露在外面還能散散熱,衣袖里裹的還不知道是什么慘狀,手腕的末端有一處破了皮,鮮紅的嫩肉從里面露出來,上面結(jié)了一層暗紅色的血痂,想來是剛才在柳香閣起來時沒站穩(wěn)把水泡蹭破弄傷的。
不想的時候還不疼,這一看還真疼了起來,火燒火燎還一陣陣的發(fā)癢,一跳一跳針扎似的。
這手算是不能用了,每動一下都是鉆心的灼痛,可手臂上的燙傷這么放著可不是辦法,非感染了不可。
單手解著雖不繁復(fù)卻足以讓凝軒頭痛不已的衣結(jié),想起之前比起封玄奕,自己倒更像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飯菜是封玄奕特地讓后廚備下自己愛吃的菜色和點心,至于這和一副糾結(jié)的穿衣和脫衣的“苦差事”,封玄奕一向是樂意效勞的。享受著身為王爺?shù)姆庑鹊乃藕颍幍臅r日是何等的殊榮。可現(xiàn)在,原本怎么系都系不好怎么解也解不開的衣結(jié),雖然動作不算俐落,雖然姿勢還有些古怪,可卻竟能一手完成。
凝軒不禁苦笑,這不就是賤么,是不是自己的笨拙看在他的眼里便被理解為一種暗示,還是主動倒貼上來不要白不要的,所以打從一開始他都抱著玩兒玩兒而已的想法,縱情,肆意,只要盡歡就好,也難怪柳瀟云說他是下三濫的伎倆和手段,如今開來,可不是么!
誰離了誰不都是過么,瞧自己傷著一只手都能行動自如自理無憂,還有什么是過不去的坎兒?這放到現(xiàn)在可不就根本不是個事兒,有多少人一生只談一次戀愛了?又有多少人互為初戀就相伴到老了?多少人結(jié)了婚又離,多少人為了小三兒拋妻棄子的?連法律都沒說二婚可恥,自己不過第一次就馬失前蹄了有什么要緊?況且自己又不是女人,就像小九所說不會因為這幾個月的放縱瘋狂整出個拖油瓶來,況且自己當(dāng)初也有享受到,更沒有人強迫,和他在一起,無論他是什么目的、什么想法,自己都是因為喜歡才愿意的,如今不過就是人家找到了新歡、對自己膩了,誰還能不失戀?不能有幾次失敗的戀愛經(jīng)歷?一生還不愛上幾個混蛋的?
想著,凝軒照著自己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不知是為了打醒自己,還是為了讓肉體上的痛取代心靈上的痛。
“嘎吱”一聲,門應(yīng)聲而開。
看著面目猙獰還衣衫不整的凝軒,依璇杵在門口楞是沒敢進(jìn)來,本能的縮了縮脖子,面露驚恐之色︰“你這是要干嘛?”
將快煮熟似的通紅的爪子沖依璇晃了晃,簡單的動作卻蹭破了皮肉扯動傷口疼的凝軒直齜牙,說的還忒文藝︰“療傷。”
依璇一臉狐疑的打量著看了凝軒許久,想著這上一刻還認(rèn)死理憋在死胡同里硬是擰著不肯出來的人,這一刻竟這么灑脫自然、表情生動不說還有這個閑情逸致來開玩笑,難道是一壺開水澆在了手上卻給腦子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