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藥的藥效還沒過去,痛感并不是太嚴重,除了麻木,只有深深的空虛。
今天梁璽和柏圖有事出去了,他一個人留在家里。
疼痛突然發(fā)作并且愈演愈烈的時候,他真的以為他會死的。因為太疼了,以至于他想不起中國的急救電話和歐洲不同,一遍一遍撥打112,永遠只有機械女聲在說“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他手機里存的手機號并不多,剛好有一個醫(yī)生。
王錦幫他打了急救,急救人員接他到醫(yī)院,然后是王錦把他從急救車上抱下來,打麻藥的時候,他疼得受不了,王錦一直在安撫他。
除了做愛,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王錦的溫柔并不是完全沒用。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王錦從外面走進來,看他睜著眼睛望向自己,笑著說:“醒了?以為你要睡到天亮?!?/p>
彥容問他:“幾點了?”
王錦道:“快十一點了?!?/p>
彥容張了張嘴,想問什么又猶豫著沒有問。
王錦善解人意道:“做完手術(shù)就給你那倆爸打了電話,他倆跑通州去了?!彼麛E腕看了看手表,又說,“現(xiàn)在應該也快到了?!?/p>
彥容應了聲:“嗯。”
王錦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開玩笑道:“都不謝謝我嗎?一年到頭好不容易能休息幾天,還得為了你加班?!?/p>
彥容看他的白大褂,道:“說明你敬業(yè)?!?/p>
王錦忍不住笑:“那我都沒有敬業(yè)福,你有嗎?”
彥容不懂:“那是什么?”
王錦拿出手機打開支付寶給他看。
其實彥容覺得好像很有意思,偏要裝作不感興趣,道:“真幼稚?!?/p>
他想坐起來,王錦忙按著他的肩,道:“躺著別動,想干什么,我?guī)湍?。?/p>
彥容道:“我要去洗手間。”
王錦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嶄新的尿壺,道:“我?guī)湍?。?/p>
彥容:“……我不要。”
王錦已經(jīng)掀被子把尿壺放好了,柔聲道:“聽話,來,噓——”
想想這也是正常的醫(yī)患相處模式,彥容只好不太自在的閉上眼,開始噓。
王錦幫他拿著尿壺,兩人的距離比剛才近了些。
彥容緊閉著雙眼,臉上泛了些尷尬害羞的紅色,睫毛一顫一顫的。
王錦有些好笑,道:“什么沒做過,怎么還害羞了?”
彥容不理他,把眼睛閉得更緊,就是噓得斷斷續(xù)續(xù),尷尬得都不流暢了。
王錦覺得他這樣怪可愛的,又想到這手術(shù)之后,至少半個月不能做,頓時心生遺憾。
等彥容噓完了,王錦看了一眼,故意逗他:“你哪兒都好看,就這個一般,又小又細?!?/p>
彥容睜開眼,沒好氣道:“你上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p>
王錦忍著笑去倒尿壺。
等他回來,彥容對他說:“我不用你陪?!?/p>
王錦還在椅子上坐下,道:“我回去也沒事兒,等你爸來再走?!?/p>
彥容看他,問:“你爸媽不是來了嗎?你不用陪他們?”
王錦道:“我大哥和我弟弟在陪他們?!?/p>
彥容恍然道:“難怪梁璽哥哥叫你王老二,我還以為他那是罵你?!?/p>
王錦忍不住笑,說:“這個老二跟那個可不一樣,這個沒什么用。”
彥容不明白,問道:“什么意思?”
王錦只是笑了笑。
兩人說話間,梁璽和柏圖來了。
王錦在旁邊看著,柏圖擔憂的問彥容還疼不疼,又十分自責不該把他自己留在家里。梁璽進來后就遠遠站在那,也沒和彥容說話。
彥容偷偷看了梁璽幾次,目光里滿是被壓抑的熱烈。
在場每個人都假作不知,他還以為真的沒有人發(fā)現(xiàn)。
王錦想起今晚他在電話里細聲細氣的說著“王錦州你救救我”,又想起從急救車上抱他下來的時候,他疼得滿身是汗,額前鬢邊濕漉漉的碎發(fā)貼著白瓷一樣的臉頰,在自己懷里輕聲呻吟的模樣,無意識的誘惑才最性感。
他明明有那樣惹人心動的一面,但在梁璽和柏圖面前,他總是這樣笨拙又天真。
年少時的愛恨大多肆無忌憚無所畏懼,彥容卻不能。
王錦想,他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