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離寒假結束就不遠了，養(yǎng)一下腳，過起來更快。

一大早，林遷西在衛(wèi)生間里，靠著洗手池，拆腳踝上的紗布，忽然想起來看一眼鏡子，扒開領口照了照脖子，前幾天是真紅了，現(xiàn)在才沒了，還好沒讓他媽看見。

硬茬，力氣永遠那么大，吃什么的。

手機響了。

林遷西以為是硬茬，在洗手臺上拿了手機，按下去才看見來電人是吳川。

“喂，林遷西？”黑竹竿兒的聲音聽來不大高興：“我跟你說什么來著？再寒冷的天也不能擋住你奔跑的心，你這陣子干嘛去了？寒假過爽了是吧？”

林遷西的床上還散的到處都是書和試卷呢：“我可沒閑著?！?/p>

“不管你閑沒閑著，你怎么還不來找我？”

林遷西右腳踩地，站起來試了試，又小跳一下，一邊對手機說：“找你訓練？”

“訓練歸訓練，你不想報學校了嗎？”

“？”林遷西一聽，不試腳了，馬上說：“來了！在學校是吧？馬上來啊，等我！”

說完就掛了電話，轉頭找衣服，一只手在穿，一只手給宗城發(fā)微信。

微信里幾乎都是跟宗城的聊天記錄。這幾天他把復習計劃都做出來了，還在教顧陽學習，除了每天晚上定時問一句“腳怎么樣”。

林遷西懷疑他是還因為三炮的事兒給自己下馬威呢。

發(fā)的微信沒回，林遷西已經(jīng)準備好出門了，在門口時又活動了一下腳，走路沒什么問題了。

手機又響了。他看一眼，是串陌生號碼，接起來：“喂？”

“你好，你有外賣?！?/p>

林遷西心想楊銳這是自己掏錢燉了湯給他嗎，怎么送了幾回了還有呢？他急著出門，直接說：“送回去吧，就說我不在家。”

電話里傳出一道很低很沉的聲音：“可是我已經(jīng)在門口了?！?/p>

林遷西一愣，這聲音？

一下拉開門，一個穿工作服的外賣小哥背著箱子，拿著手機，在眼前走了，門口站著穿著厚羽絨服的宗城，一只手收口袋里，一只手里拎著裝打包盒的方便袋：“剛好碰上?！?/p>

林遷西笑：“操，你也太會玩兒了！”

宗城把東西遞給他：“喝了再走吧?！?/p>

林遷西接了，放門口柜子上，直接出門：“不喝了，吳川等我呢，回來再說，快走！”

宗城看一眼他腳。

“別看了，能走了?！绷诌w西關上門，還在他面前走兩步：“你看？”

“那走吧。”宗城才轉身下樓。

王肖的摩托又開了過來，林遷西一出小區(qū)看見，就直接坐上了后座。

宗城走過去，遞給他一張紙：“這么激動，想報的學校有眉目了？”

林遷西拿了低頭看，上面是密密麻麻院校的名字，特地打印出來的，上面用紅色的筆圈了三個地方，還標了abc的字母做記號，后面是過往三年其田徑專業(yè)的招生分數(shù)。

宗城跨上車，踩響了，開出去時說：“我圈出來的是北京的學校，都是你能考的?！?/p>

林遷西一手抓著他腰，一手抓著紙，還在看：“你特地做的？”

“不然呢？”

林遷西咧了嘴角，真是夠細心周到的，低頭看了一遍，a大b大c大，分數(shù)差距很大：“我選哪一個？”

“這是你的大學，”宗城說：“應該你自己選?！?/p>

“少廢話，你絕對有想法！”林遷西在他腰上捅一拳：“快說！”

“別瞎打。”宗城摩托轉了個彎，往學校開：“你自己考慮?！?/p>

林遷西又看一遍，把紙揣進口袋：“這樣吧，我數(shù)三聲，我們一起說?！?/p>

宗城開得特別快，已經(jīng)到了學校門口，一下剎住車：“行。”

林遷西下了車，站在車前，開始數(shù)：“三、二、一！”

“b。”異口同聲。

“我就知道！”林遷西笑著進學校：“我去找吳川?！?/p>

宗城從車上下來，擰下鑰匙，看著他進了學校。

當然選b，b是里面最好的一個，也是離他自己的目標最近的一個，如果考上了，以后就能一起去了。

林遷西走進體育辦公室，吳川已經(jīng)等著了，一個人在抽煙打發(fā)時間，看到他立即說：“快來！你不是要考好學校嗎？人家很多學校的專業(yè)考試都要開始報名了，我要不是指望你給我搞個升學率，至于心急火燎的給你操這心嗎！”

林遷西把那張紙放他面前：“吳老師辛苦了，吳老師新年好，我要報這個?！?/p>

吳川湊近看了一眼，北京的，專業(yè)性體育大學，抬頭看他一眼：“你認真的？”

林遷西手指對著自己臉畫一圈：“你看我認不認真？”

吳川皺了皺眉，掐了煙，拿了桌上的本子，那上面記的是他平時訓練的成績：“我看看你的成績能不能達標。”

“要求很高？”林遷西看他這樣，才有點兒擔心了。

“這還用說嗎？”吳川埋頭翻著本子，把他的跑步成績都看過了，還是皺著眉。

“……”林遷西心都冷了，難道自己連專業(yè)都達不到，那還談什么高考成績啊。

“唉……”吳川嘆口氣，站起來：“你可真會選，等等，我去打個電話問問?！?/p>

說完站起來出了辦公室。

林遷西看他出去了，走出辦公室的門，看見宗城就在外面站著，倚著走廊的柱子在等，耳朵里塞著耳機。

看到林遷西出來，他拿了耳機：“怎么了？”一邊看向走遠打電話的吳川。

林遷西扯一下嘴角：“不知道?！?/p>

總不能說自己可能不行。

宗城沒說話，嘴唇慢慢抿緊了。

大概有五六分鐘，兩個人都沒說話。

“林遷西！”吳川忽然回來了。

林遷西立即扭頭。

“還好，差一點兒不行?！眳谴ㄟh遠說：“報吧！”

“操！”林遷西抹了把嘴，簡直了！就快嚇死了！

轉頭看宗城，他嘴角輕輕提了一下，手里緊捏的耳機線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