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林遷西扔了桿往外走。
毛哥看著他:“什么意思,沒得談了?”
林遷西沒理他。
季彩在外面等著,看到他出來,想問一句結(jié)果,結(jié)果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那位毛老板跟后面出來,季彩問:“你們說什么了?”
毛哥搖搖頭:“搞不懂這小破地方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還一心要考大學(xué),真是白費老天爺給他賞飯吃了……”
宗城早上來就沒見到林遷西,一開始以為他是去跑步訓(xùn)練了,但是訓(xùn)練時間結(jié)束也沒見到他,就覺得不太對勁,看著英語書的時候,偶爾看一眼后門。
姜皓從外面進(jìn)來說:“林遷西還沒回來啊?”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宗城問。
“你那美女姐姐找他,帶人來的?!苯┰谇懊孀聛恚骸翱赡苓€在器材室吧?!?/p>
宗城“嗯”一聲,又翻了兩頁英語,站起來,出了后門。
“城兒?!毕铝私虒W(xué)樓的樓梯,季彩站在樓梯下面,叫了他一聲。
宗城走過去:“你們談完了?”季彩來的時候就跟他提了幾句,今天的事兒他知道個大概。
“談完了。”季彩說:“那個毛老板已經(jīng)走了,林遷西沒答應(yīng),我第一次聽說有人拒絕地這么干脆的,他說他要考大學(xué),也不肯離開這兒,談沒一會兒就先走人了?!?/p>
宗城擰了一下眉:“你們叫他離開這兒?”
“人家的確提了這個條件,”季彩看有學(xué)生經(jīng)過,往墻邊上站,輕聲說:“林遷西這樣,難道離開這小地方不是對他更好嗎?”
宗城看她一眼:“他現(xiàn)在不能走,要走也是以后跟我一起走。”說完轉(zhuǎn)身要走。
季彩忽然追了上來,拉了一下他胳膊:“等等,城兒?!?/p>
宗城停下。
季彩又馬上松了手,看看左右沒人經(jīng)過,才說:“我覺得你跟林遷西在一起,已經(jīng)有點兒陷進(jìn)去了?!彼挚戳丝此闹?,好一會兒,小聲說:“別讓你爸知道了?!?/p>
宗城沒說話。
“算了,當(dāng)我多嘴好了?!奔静士赡苁怯X得自己說多了,轉(zhuǎn)身走了。
宗城摸了一下褲兜,摸到了煙盒,轉(zhuǎn)頭朝另一方向走。到了操場外面,轉(zhuǎn)一圈,沒有看到人,又去另一個方向,課間也就十分鐘,林遷西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最后走到器材室外面,聽到了熟悉的臺球撞擊聲,有點兒激烈。他手里掏出了煙,在門口停了一下,點上了,推門進(jìn)去。
林遷西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到了器材室里,正在一個人打球,一邊打球,一邊嘴里念叨著單詞。
念叨著停頓一下,他站直了,拿了球桌上的水灌了一口,又趴下去繼續(xù)。
太投入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宗城已經(jīng)進(jìn)來。
宗城嘴里叼著煙,看著他在那兒打球。他身上一件舊的套頭衛(wèi)衣,袖口拉到胳膊肘上,每一球推桿出去時,白生生的小臂上都會拉出一道繃緊的肌肉線條。
終于停下來了,他兩條胳膊搭在球桌邊上,雙手橫握住球桿,緊緊的,在那兒喘氣,嘴里不背單詞了,低低地罵了一句:“媽的……”頭往下垂,快挨著桌面,一口一口地平復(fù)呼吸。
“他媽的……”林遷西又罵一句。
沒想到有一天有個人來發(fā)掘他了,居然還補(bǔ)著踩他一腳。
他考不上好大學(xué),靠臺球吃飯還得跟這兒斷絕關(guān)系。他第一次知道打個球還看出身的,是他以前太爛了,還都得藏起來了,他媽、冬子、楊銳,包括宗城,是不是都得裝得沒瓜葛啊,打個球還想要他六親不認(rèn)嗎……
林遷西說不上來是好笑還是生氣,可能是覺得荒唐,真他媽荒唐。
眼前飄過來一陣煙霧,聞到了煙味,他一下抬了頭,才看到了宗城,就在眼前站著:“我日,你怎么進(jìn)來都不出聲兒的?!?/p>
宗城叼著煙說:“你躲這兒干什么,找你半天?”
“找我?”林遷西站直,揚(yáng)揚(yáng)手里的球桿,“我這不是在正常練球嗎?你又浪什么?”他指指宗城嘴里的煙:“小心吳川進(jìn)來逮你?!?/p>
宗城看著他臉,感覺都?xì)獍琢?,走過來,拿了手里的球桿:“別打了。”
“干什么,我想打球還不行了?”林遷西伸手過來搶,吊兒郎當(dāng)?shù)摹?/p>
沒有教練又怎么樣,要什么訓(xùn)練資金,又不是打不了臺球。
宗城把球桿在桌上一按,直接撥了一把他肩膀,一條腿伸出來,抵著他在桌沿:“叫你別打了,強(qiáng)什么?”
林遷西后腰抵上桌邊,擰眉:“操,你怎么了,也心情不好?”
宗城沉默了一下,也許吧,大概是被季彩的話弄的,嘴里說:“找你半天,能心情好嗎?”
“我他媽又不是失蹤了?!绷诌w西靠著球桌,看他臉,忽然笑了:“要是我真沒達(dá)到那個跟你一起的目標(biāo)怎么辦?”
宗城掀眼:“你再說一遍?!?/p>
“……”林遷西盯著他:“干嘛?”
“這種話別讓我聽到第二遍。”宗城說:“不然我就抽你。”
“操!”林遷西一把扣住他脖子,身體一轉(zhuǎn)就反壓了他:“抽誰啊你?”
“第21個英文字母?!弊诔菦]表情地說。
“……”林遷西服了,緩口氣,不強(qiáng)了,看到他嘴里的煙,抬一下下巴:“還有嗎,給我來根?”
宗城拿了嘴里的煙,遞到他嘴邊。
林遷西看他一眼,一低頭,湊過來用唇叼住了,抬頭時一臉的痞笑:“挑逗我?”一邊說一邊很輕地抿了抿唇,咬住了煙嘴,都是他咬過的地方。
宗城的眼睛看著他嘴唇。
林遷西突然覺得心口又突突的了,就在和他對視的兩秒間的事兒,叼著煙嘴,居然沒顧上抽,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器材室的門,還好是帶上的。
緊接著臉就被撥了回來,嘴里的煙被宗城的手抽走了,林遷西的后頸被他手摁了一下,他的嘴唇送了上來。
“操,我感冒才剛好了點兒……”林遷西含糊不清地低聲說。
“嗯?!弊诔堑穆曇粢彩菒炛摹?/p>
林遷西故意往他身上重重壓一下:“你‘嗯’是什么意思???”
宗城被他力氣沖地往后一仰,一只手抓在他腰上,按著他貼到面前,低低說:“就是少廢話,馬上就放過你……”
“……”林遷西的嘴唇被他堵著,不輕不重地揉擦過去,一下一下的,最后兩下像咬一樣,又像叼,就像自己之前咬煙嘴時的模樣,上唇和下唇都麻了。
衛(wèi)衣被掀了一下,是他腰上的手掀的,往里面探。
鈴聲響了,宗城被打斷,手抽出來,松開了他:“放過你了?!?/p>
林遷西直起腰,在他領(lǐng)口上拽一下,“我放過你的?!彼贝掖业赝庾撸艘幌伦欤骸榜R上要期末考試了,太他媽浪了,我要堅定點兒。”
宗城站直,看著他身影:“對,堅定點兒,你別動搖。”
林遷西在門口回頭看他。
宗城說:“不然我還是會抽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