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城掏出手機,點開“乖仔”的微信,本來想直接撥通話,想想
還是按住,發(fā)了條語音:“別躲了,乖仔?!?/p>
林遷西離開后沒經(jīng)過楊銳的店那兒,雖然遠遠就看見那兩間屋子依然燈火通明,肯定慶祝還沒結束。
行了,祝福送了,蛋糕也吃了,自己就算是一起參與過慶祝了。
他繞了個方向,回了家。
林女士去上夜班了,陽臺上晾上去的那件裙子在昏暗中隨風輕蕩。
林遷西進房間里放下書包,又想起宗城的話:跟秦一冬和好吧。
“難道我他媽不想嗎……”他自言自語一句,撇了撇嘴,去廚房給自己做飯吃。
吃完了又回房間去做題,足足埋頭專心做了倆小時。
直到睡覺前,林遷西收拾書包,在題冊下面拿到手機,順手按亮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宗城給他發(fā)過微信,趕緊劃開,點了一下。
“別躲了,乖仔?!边€是那樣巨冷淡的聲音。
林遷西抄了抄額前的碎發(fā),一只手拿著手機,按住,對著嘴:“你怎么還不放過我啊?!?/p>
對話框里“嗖”一聲,宗城回了過來。
林遷西點一下,聽見他說:“如果是別人,我一個字都不會問?!?/p>
對,差點忘了他是個多討厭麻煩的人了。林遷西心里像被什么給撞了一下,所以自己不是別人,這樣想,嘴角都勾了起來。
“我沒躲,真的,我就是覺得……”他笑沒了,停頓好一會兒,手指按著沒松,時間都過了十幾秒,在床上一坐,才接著把后面的話說完:“就是覺得這樣對他最保險吧?!?/p>
是吧,宗城其實說得都對,就是沒完全說出來,就是不放心,就是一點險也不敢冒了。
路峰也說他身邊不能有秦一冬那樣太斯文的,都對,真不能再害他一回了。
那樣鮮血淋漓的一幕現(xiàn)在成了夢,但對他來說太真實了,一切就像是昨天剛剛發(fā)生過,只要想起,那天夜里的黑,脖子里淋到的粘膩的血,就又到了眼前,提醒他不能再冒一點險。
又是“嗖”一聲,宗城下一條語音過來了。
林遷西輕輕拍一拍臉,打起精神,點開聽——
“你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你了……”
后面夾雜了狗盆“哐當”的一聲響,可能是被打斷了一下,話到這兒就斷了。
林遷西剛想再聽一遍,下一條語音緊接著就在眼里跳了出來。
他點開,又聽見宗城淡淡的聲音:“而且現(xiàn)在不是還有我?!?/p>
林遷西盯著那條語音,明明也沒看見對面那人的臉,明明也還是那樣又低又淡的聲音,耳朵里居然感覺麻了一下,可能心里也是。
他抬起一只手,用力按了一下胸口,低低說:“我操,姓宗的……”
太行了,要么不說,要說簡直一招就擊到他軟肋。
仿佛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靠山,過去那些事兒都能去面對了。
他深吸口氣,把手機舉到耳邊,又聽一遍。
現(xiàn)在不是還有我。
操,心里還是麻的。
……
雜貨店早上按時開門。
宗城低著頭走進店里,跟以前一樣,自己在貨架上拿了包煙,自己付了錢。
要走的時候,楊銳從隔壁那屋里出來,手里捧著幾只扎破了的氣球和一堆亂七八糟的彩帶,跟他打了聲招呼:“上學去了???”
“嗯?!弊诔强戳搜鬯掷锏臇|西,還是秦一冬生日留下的。
他把煙收在外套口袋里,走到路上,一邊走,一邊低著頭擺弄手機。
“哎!”
宗城抬頭。
馬路上停著那輛熟悉的漆都花了的舊摩托,車上坐著瘦瘦高高的林遷西,他身上穿著件洗得都快發(fā)白的舊牛仔外套,繃直的腿撐著地,也照舊帥得扎眼。
“又借王肖的車干什么?”宗城問。
林遷西笑,黑白分明的眼看著他:“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特地跑去借了車來接你的?!彼呐暮笞斑@位帥逼,要不要上來???”
宗城看他好幾眼,斷眉微微一揚,走過去,跨坐到車上。
“真是來接我的?”
“真的,本乖仔說話就沒有虛的?!绷诌w西拋給他一個頭盔。
宗城一手拿了,另一只手里擺弄著的手機上就開著“乖仔”的微信對話框,手指剛剛點出了相冊,是正準備換掉對話框里的背景。
“走了?”林遷西打起撐腳。
“等等?!弊诔堑皖^找了找,翻到了相冊里當初保存的那張合影,楊銳偷拍的那張他和林遷西的合影,點了選擇。
對話框里的背景現(xiàn)在成了他和林遷西。
他收起手機,看一眼林遷西的背,無聲笑笑,把頭盔戴上,手按上他腰。
林遷西的腰他見過,不止一次,勁瘦又緊窄,現(xiàn)在隔著衣服,就在他的手掌底。
宗城身體往前傾,手上先是按著,手臂伸出去,又成了摟,低聲說:“走?!?/p>
林遷西重重踩下一腳:“叫誰呢?”
宗城手臂在他腰上箍緊:“走了,乖仔?!?/p>
林遷西低頭看一眼自己腰側,覺得他手臂摟在那兒真燙,背緊貼著他胸膛,外套摩擦聲輕響,打個岔說:“嘿,這還差不多?!?/p>
手一抬,把頭盔上的護目鏡一拉,油門一轟,風馳電掣地帶著他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