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老師們都懵了。

偏偏宗城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臥槽，這么多年終于有學(xué)霸說實話了！”王肖快笑死了，抱著肚子說：“媽的我服了城爺了！”

姜皓憋著笑鼓掌，扭頭看林遷西：“牛逼，真牛逼！你倆不是上去動員的，是去砸場子的吧！”

林遷西：“……”

結(jié)果操場上其他人也跟著鼓掌了，居然還有人吹口哨。

宗城從上面下來了。

林遷西一把拽著他坐下來：“這他媽就是正常版？”

“嗯，”宗城說：“裝逼版是場面話，正常版是實話?！?/p>

“操……”林遷西摸著嘴笑，看了看前面，拿單詞表擋住臉：“快溜吧，我怕被教導(dǎo)處追殺。”

宗城提了嘴角，拉他一下就走。

……

倆人直接溜回了教室，后面都沒注意大會是怎么結(jié)束的，反正被議論了好幾天。

尤其是王肖，從大會結(jié)束之后，連續(xù)三天，動不動就從前面座位上回頭提一句。

“不愧是西哥和城爺，每次一想都覺得你倆太‘激勵’人了！”

有時候姜皓還在旁邊附和一句：“感動八中，我被‘激勵’了！”

林遷西這時候一般埋頭做題，懶得搭理他倆。

宗城更不搭理，題冊堆得比他的高一截。

還好教導(dǎo)處沒真把他倆怎么樣，畢竟動員大會一結(jié)束，意味著高考就到了。

能感覺到教學(xué)樓外面的太陽開始刺眼的時候，班級倒計時的牌子上，數(shù)字成了個位數(shù)。

而現(xiàn)在，成了“1”。

一個明晃晃鮮紅的“1”，就在眼前懸著，誰還有心情關(guān)注別的。

下午，林遷西又跟平常一樣坐在教室里刷題，抬頭看了眼前面的牌子，連做題的心情都有點兒七上八下。

“西哥！”王肖又叫他。

“操，再說大會的事兒就揍你！”林遷西搶先說，這陣子真是被他說夠了。

“不是，”王肖盯著他臉看：“你下巴都瘦尖了啊，太拼了吧！”

林遷西摸了摸臉，扭頭看旁邊：“我真瘦了？”

宗城早就轉(zhuǎn)臉看了過來，轉(zhuǎn)一下手里的筆：“嗯，是瘦了，眼眶也深了?！?/p>

林遷西沒顧上真假，想了一下，總覺得這話很熟悉，忽然想了起來：“我操，我給忘了！”

他媽說過一樣的話，不是還說讓他去一趟便利店的嗎？結(jié)果天天埋頭學(xué)習(xí)，完全忘了。

“還有多久放學(xué)？”他找手機(jī)，想看時間。

宗城已經(jīng)拿了自己的手機(jī)看了：“還有十幾分鐘，干什么？”

林遷西說：“我等會兒先去一趟便利店，然后再去找你?！?/p>

“有事兒？”

“不知道，我媽就要我有空的時候去一下，我去看看。”林遷西已經(jīng)先把書包收拾好了。

宗城又看了一眼他的臉，低頭在手機(jī)上打字，給顧陽發(fā)消息：“行，在家等你。”

王肖瞄著倆人：“臥槽，這話說的……”在家等你？

宗城掀眼看他。

“啊，沒事兒。”王肖趕緊轉(zhuǎn)回頭去了。

沒一會兒就放學(xué)了，最后一天了，整個學(xué)校都有種不一樣的氣氛，黑板上貼了考試的注意事項，老周都特地過來了一趟，在班級門口晃了一下才走。

到處都安安靜靜，高一高二已經(jīng)提前清空了教室做考場。

林遷西背著書包出了校門，坐了個公交，很快到了便利店外面。

還沒進(jìn)門，他就看到他媽在柜臺那兒，剛好這個時間是她來替換上夜班的點。

林遷西走進(jìn)去，還沒說話，她正好轉(zhuǎn)頭，看見他了。

“怎么才來？”林慧麗說：“都要考試了吧？”

“嗯，我給忘了?！绷诌w西站柜臺外面：“什么事兒??？”

林慧麗走了出來，去中間的貨架旁邊扒拉了一下，扒出了一只紙箱子，里面裝了些東西，乍一看，牛奶、雞蛋、袋裝的保健品，大多都是吃的。

“本來是要給你考前補(bǔ)一補(bǔ)的，都這時候了你才來拿，早知道我還不如給你帶回去了?！彼跉膺€是不冷不熱的，但把整個紙箱子都往林遷西腳邊推了推。

林遷西看著那紙箱子，有點兒錯愕：“特地給我準(zhǔn)備的？”

“嗯?！绷只埯愒谪浖苌铣榱藗€抹布擦了擦手，又捋一下耳邊的頭發(fā)，不太自然一樣：“帶回去吧，考完了也不是不能吃。”

林遷西彎腰抱起了那只紙箱子，還有點兒回不了神，真沒想到特地把他叫來是為了這個，都沒說出來話。

林慧麗也沒說別的，去了后面理貨去了。

林遷西伸頭說：“那我走了啊？”

“回去吧?！绷只埯悰]說別的。

林遷西抱著紙箱子，跨出門，忽然聽見貨架后面李阿姨小聲小氣的聲音：“怎么忽然對你兒子這么好了？”

林慧麗在那兒說：“他應(yīng)該是學(xué)好了，最近學(xué)習(xí)都挺認(rèn)真的?！?/p>

“真的假的喲？”

“他還拿了臺球冠軍，我查了，是真的，全國的?！?/p>

“是嘛，全國的冠軍這么好拿?。磕沁€能給你考個大學(xué)回來哦？”話音里帶著笑。

林遷西是真的要走了，聽了那笑又回了頭，一直走到里面，故意踹了一腳貨架，“哐”一聲響。

林慧麗從后面轉(zhuǎn)出來，愣一下：“怎么還沒走？”

李阿姨在她身后露了個頭，又一下縮回去了。

林遷西瞅著她身后：“來謝謝李阿姨啊，一直這么關(guān)心我們家的事兒，不是操心你相親，就是操心我考大學(xué)，等我考上了，一定來給她報喜??！”

說完他就扭頭走了。

便利店里一點兒響動都沒有，估計是被他的話給震懵了。

林遷西抱著紙箱爬上公交，臉色才回緩過來，對著車門玻璃重重吐了口氣，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紙箱子，他媽居然信他了，都有點兒難以置信。

要不是箱子的分量還在，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這是不是代表林女士終于對他有點兒指望了？

他對著玻璃咧了咧嘴角，說不上來什么滋味，心里緊跟著又慢慢扯緊了。

就這一天了，明天就考了，好像又有點兒懸著了……

等抱著紙箱站到老樓的屋門前，林遷西又吐出一口氣，拿腳踢了踢門。

里面湯姆“汪汪”地在叫，跟知道他來了似的。

門打開了，宗城穿了件短袖，不知道干嘛了，胸前一小片汗跡，盯著他手里的紙箱子：“干什么，今天上門還帶東西？”

林遷西扯開嘴角，心情又輕松了點兒，把紙箱一下塞他懷里：“對，拿著！”

宗城抱著放在地上，把門開到底：“進(jìn)來，就等你了?！?/p>

林遷西剛走進(jìn)門，就聞到一陣誘人的香味兒。

顧陽已經(jīng)在小桌那兒拍桌沿了：“快來西哥，肉都煮好了，就等你來開動了。”

小桌上擺著正在翻騰的涮鍋。

“干嘛，這么豐盛？”林遷西走過去：“考前狂歡?。俊?/p>

“我哥說你太瘦了，得吃點兒肉才能去高考?！鳖欔栃χf：“是真的，西哥，你得補(bǔ)補(bǔ)，我倆忙半天了?！?/p>

林遷西回頭，難怪他一身汗。

宗城正在看他：“別看了，吃吧?！?/p>

林遷西笑了笑，沖進(jìn)洗手間洗了手，過來在桌邊一坐：“來，開吃！”

鍋里涮的是羊肉，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居然沒什么膻味。

林遷西撈了一筷子，才想起來忘了弄蘸料了。

宗城把自己的那碗放他跟前：“這么激動？”

“沒啊，只顧著吃肉了唄?！绷诌w西蘸著，一口塞進(jìn)嘴里，燙的直咧嘴。

宗城看了看他，確實瘦了很多，表情好像也有點心不在焉，還好熬到頭了。

顧陽夾著筷子肉伸過來：“西哥，來，祝你旗開得勝！”

“嗯？”林遷西看見，也夾了塊肉，跟他碰杯似的碰一下筷子，一口塞進(jìn)嘴里：“沒問題，放心吧！”

都不知道這話是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哥？”顧陽吃了那塊肉，又夾一筷子，盯著宗城，興沖沖地也想跟他碰一下。

“幼稚?！弊诔遣涣羟槊娴卣f。

“切……”顧陽說：“不碰拉倒！還是西哥好。”

林遷西嚼著肉笑：“等我考上了大學(xué)，還會更好。”

宗城看他一眼，有點想笑，抿了一下嘴角。

吃完了，天也黑了，夏風(fēng)從陽臺上往屋里吹。

顧陽爬起來主動收拾碗筷，送進(jìn)了廚房，聲音傳出來：“你們今天還學(xué)習(xí)嗎？不是都說考前的最后一天就不要學(xué)了嗎？”

宗城把涮鍋送進(jìn)去，出來后看了眼林遷西：“不學(xué)了?！?/p>

林遷西起來拿自己的書包：“那就不學(xué)了，我回去了。”

宗城跟過來，忽然說：“緊張嗎？”

他回頭：“??？沒啊?！?/p>

“我看你很緊張，吃飯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弊诔堑吐曊f：“怕什么，都準(zhǔn)備這么久了。”

林遷西抓一下頭發(fā)：“還好吧。”那都是不經(jīng)意間的，他自己都沒察覺。

宗城幾步去了門口，手一撥，直接把屋門落鎖了，走回來說：“就在這兒睡吧?！?/p>

“？”林遷西看著他：“你認(rèn)真的？”

“嗯，就在這兒睡?！弊诔钦f：“明天跟我一起去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