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聞爭不知道,酒釀小圓子也能把他喝醉。
廚房師傅不知道放了多少糖,甜得他渾身發(fā)粘,稀里糊涂一通喝,就又撐又暈的走不動路了。
耳邊一直回蕩著百年好合和早生貴子,人群什么時候散去的都不知道,回過神來時,只看見一張杯盤狼藉的桌子,四周空蕩蕩。
失重感突然降臨,他渾身一輕,手臂掙了掙沒再動了。遲鈍的大腦運作了一會兒,冒出幾個字——他在抱我。
不太熟悉的暗香縈繞在鼻尖,聞爭下意識嗅了嗅。臉頰蹭到的布料觸感柔軟微涼,不像看上去那樣硬挺。
“幾點了……”聞爭似乎回到了在游戲里等得無聊靠著睡覺時的放松,迷糊地問了句。
“快十二點了。”北思寧的聲音透過胸腔震動傳來,比平時更沉,解釋道:“其他人都出去了,說要看煙花。我等了一會兒,又叫不醒你?!?/p>
“師父呢?”
“走了,說要回去研究?!?/p>
北思寧抱著他,輕松地出了大廳,寒冷冬夜的風(fēng)裹挾著雪花,沖到臉上。
“下雪了?!甭劆幈伙L(fēng)吹得徹底醒了,面紅耳赤地推了北思寧一把,從他懷里跳下來。
左右看看,人都聚在前面,還好。
除夕夜的最后幾秒,雪片下得越發(fā)密集,夜空被滾滾烏云遮得透不過氣。
然而全息投影技術(shù)能沖破一切阻礙,類比的電子煙花驟然在高中炸響,絢爛奪目,流光溢彩。
金銀的光宛如絲絲縷縷的瀑布向下流淌,一會兒又聚成傳統(tǒng)的散開式禮花,選訓(xùn)隊員們和其他人混在一起,發(fā)出一陣陣熱鬧的哄笑,還有過年沒回家的工作人員們,也裹著厚外套出來湊熱鬧。
聞爭一直抬著頭聚精會神的看。
沒一會兒,雪落了滿頭。
“每年都是這樣?!甭劆幷f:“在基地,會放這樣的煙花。我們不回家也沒處回的,就在這兒看。我一直以為這個東西很常見,第一次在梧桐園過年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容城不放煙花,還挺奇怪的?!?/p>
酒精讓臉頰微微發(fā)熱,煙花映在他的眼眸里,一朵朵轉(zhuǎn)瞬即逝的花。
“后來我才知道,大型的全息投影設(shè)備,是按覆蓋面來定價的。你見過的銀河集團大廈,外面的廣告投影,影像部分只有五到七立方米,報價大概在五百多萬。而這樣的虛擬煙花,覆蓋面三十立方米左右,錢是用倍數(shù)往上乘的……”聞爭繼續(xù)說:“聽說要十五個億左右?!?/p>
北思寧對這個世界的貨幣已經(jīng)很有概念了,聞言點了點頭。
“十五個億的煙花類比裝置,只為了放一場虛幻的,烘托氣氛的煙花,給我們幾百人看?!甭劆幙聪虮彼紝帲骸斑@代表我們被重視,被寄予厚望,同時也代表了壓力,代表了我們需要付出更多。”
他們疏離于人群,不跳不叫,在這個熱鬧的雪夜顯得過于理智。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嗎?”聞爭問:“一旦擔(dān)了責(zé)任,就不能再中途退出了。你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聞爭最后兩個字帶著點顫音,一直被他強壓下去的憂慮悄悄破土而出。
他想,也不能怪他瞻前顧后,猶猶豫豫?;叵攵虝旱娜松?,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著這個責(zé)任在轉(zhuǎn)的,他知道火坑有多燙,而這坑又有多高,他既高興北思寧以這樣正大光明的方式參與進來,又擔(dān)心他會后悔。
聞爭已經(jīng)在心里下了決心,如果北思寧只是為了進基地而一時沖動,他會替他向上層求情,付出什么都無所謂。一輩子耗在這里,永遠耗在這里,都沒關(guān)系。
“你瞧不起我?”北思寧不高興了。
聞爭愣了愣,想笑又覺得煩:“誰說的。”
“你知道的,我很強,你怎么會覺得這點小破事我沒辦法?說得這么嚴重,都說哭了,至于嗎?”北思寧不自在了。
“誰哭了???”聞爭抓重點的能力不遑多讓的歪,下意識用掌根抹了一把臉,干的!
“總之,你別瞎想了?!北彼紝幇醋∷募绨颍屗催@昂貴的虛擬煙花,悶悶地說:“我會保護你的,看你怕的這樣子?!?/p>
砰。
煙花在心上炸開。
炸得他頭又暈了。
聞爭沉默半晌才答:“啊?!?/p>
“你不相信?”北思寧伸手撥弄了一下聞爭脖子上掛著的新鏈墜:“這個東西,做得絕對真實,你看看就知道我有多強!”
“好?!甭劆幉坏葻熁ńY(jié)束,扭頭就要往宿舍去。
“哎,”北思寧拉住他,又別扭道:“這么急干什么?”
聞爭笑了。
他看出來了,北思寧非常得意他送的芯片,卻又有什么他覺得害羞或不好意思的內(nèi)容。
一會兒想讓他趕緊看,一會兒又想拖久一點,北思寧這心思完全寫在了臉上。
這么大只人,還挺可愛。
聞爭索性順著他,一起看完了煙花,才和其他人道了過年好新年快樂,回了宿舍。
北思寧照例讓聞爭先去洗澡,他沒推辭,快速沖完撲在床上。
早上考核,下午等人,晚上心情大起大落,聞爭的確累了。剛剛想著等貓精睡著,他就爬起來研究這枚芯片,不料計劃在腦中做到一半就潰散了,他先睡著了。
他做了泡在酒釀小圓子湯里的夢,那種失重感和被北思寧抱起來時很像,讓他在夢里都體會了一把什么叫做羞恥。
恥著恥著,接受度也高了些,夢里的北思寧在他耳邊輕聲說話,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為什么人形的貓精,舌頭還是干干的,刺刺的?
沒等他想明白,北?;氐木瘓罄懥?。
北極的亞空間波動值,在一分鐘前突然沖上了八十,這一次的曲線走向十分不妙,全世界各國緊急簽發(fā)了集合令。
聞爭匆匆穿著北思寧扔過來的衣服,手搭上門把手前,聽到身后的人說,“別慌?!?/p>
他頓了頓,又聽,“說了,我會保護你?!?/p>
睡夢中的北?;乇唤行眩腥思?,再次登上了往北極去的專機。
***
徐謙,孫高達,柏霜,王維納,四人圍坐,神情嚴肅。
方桌上散著一堆撲克牌。
“一對k,外面扯完沒?”柏霜嚴肅地問。
“對a,早呢吧……三天了,熱情不減啊……王大佬怎么還不爆炸?”王維納嚴肅地甩出牌。
“炸!”徐謙專心于牌面,心無旁騖。
“嘿嘿,王炸,出完了,我頭家。”孫高達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