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沖知道自己猜對了,“閻澄的家世我是不清楚,學(xué)校里則傳得天花亂墜,不過想必你一定是知道的,老實說,我們這個圈子是挺亂的,以前……我看你是順眼,就想和你玩玩兒,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對你……反正就不是很隨便的那種,而閻澄那樣的背景,說老實話,我早就不看好了,現(xiàn)在你們不在一起了,你為什么不考慮考慮我呢?他對你怎么樣好,我也可以??!”
崔沖平日里看著溫和,但這人太過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偶爾會給人輕浮不靠譜的感覺,但以上這番話他卻說得難得真誠,可見他對紀悄的心不似作假。
然而幾秒鐘過去,紀悄仍是僵著面色一言不發(fā),崔沖就有點不滿了,“我沒那么容易死心,紀悄,你要拿你們倆什么情比金堅??菔癄€的話來騙我我可不信,他對你上心我看得出來,你可是沒怎么喜歡他的吧,何必在一棵樹吊死呢?”
這句話說得紀悄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慢慢抬起眼,輕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崔沖覺得自己正中了紀悄的心思,把話重復(fù)了一遍,“你沒那么喜歡他,對吧?”
沒那么喜歡他……
紀悄忽然推開崔沖往前走去,崔沖要追,紀悄回頭瞪了他一眼,那一眼里頭含著深切的狠戾和陰郁,涼意直透心底,成功的讓崔沖停了腳步。
紀悄走出校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難得現(xiàn)出一絲迷離來。
他就這么站在車站,待回神時,竟然錯過了兩班回去的車,大學(xué)城的交通哪怕不是高峰也能活活擠死人,特別是中午和下午兩檔時間,紀悄混沌地隨著大片人流推搡著終于上了第三輛車,站到中門處,他要熬過一個小時才能到池家。
后面站著的兩個女生正在嘰嘰喳喳地聊著和男朋友的事情,一個說他好煩,一天最起碼要打五、六個電話報備,一不接就以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一個則說,那丫老是不分場合的要和自己打啵,教室里都被同學(xué)看到過無數(shù)次了,一開始還覺得丟臉,后來都被弄得麻木了。
兩人用著嫌棄地口氣不停地秀著恩愛,旁人聽來討厭,但自己卻無比甜蜜。
忽的,其中一人的手機響了起來,那女生無奈地抱怨了一句,“你看,又來了吧,我就不接,讓他急死?!?/p>
一人則真真假假的勸她,兩人笑作一團。
紀悄靜靜地看著窗外飛速略過的景色發(fā)呆,耳邊一遍遍地回蕩著那女生的手機鈴聲。
他起先只覺得那歌有些莫名的傷感,后來終于聽清了其中一句歌詞。
“我的世界一片黑白,而你,曾是那道出現(xiàn)的唯一色彩……”
外面的陽光太亮了,刺得紀悄的眼眶生疼,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就這么混混沌沌地終于到了網(wǎng)站,紀悄下車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多了,車門才一關(guān)上,紀悄猛然一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空空蕩蕩。
紀悄呆了兩秒,繼而向著公車疾奔而去。
“等等……等一下……”
紀悄足足追了兩個紅路燈,還是把那輛公車追丟了,看著遠去的車尾,紀悄氣都險些喘不上來,但他還是馬上抖著手翻出電話打給汽車公司。
那邊還算配合,而且兩站后就是終點了,雖說沒什么希望,但紀悄要親自去還是可以的。
紀悄忙拉了出租到那里,司機大叔正端著茶杯等他。
“我替你找過啦,沒有,一定是路上被人偷走了,你們這樣的大學(xué)生啊,就是粗心?!贝笫鍞?shù)落道。
紀悄卻什么也沒說,一張一張椅子挨個的找了過去,地上側(cè)縫一個地方都不放過,來來回回一遍一遍,到后來大叔也看不過去了。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倔呢,都跟你說沒有了,我這還要出車呢?!?/p>
紀悄回頭一把抓住他,眼中的焦急讓人心驚,“車載錄影呢?會有小偷的蹤跡的?!?/p>
車載錄影哪是說看就看的,“那項鏈有多貴重啊,你報個失吧,員警會幫你找的,不過不是我潑你冷水,大學(xué)城出來,一天不知道要丟多少東西,想找回來,難啊?!?/p>
大叔說完,就見這孩子的面色一下子就青了,他也覺得有些不忍,但還是把他推下了車,“下次自己注意點,丟了也算長個教訓(xùn),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闭f完發(fā)動了汽車。
舊的不去……
新的不來?
紀悄站在路邊,茫然地望著遠去的公交。
沒有舊的,也沒有新的,他忍不住想。
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