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停是這么想的,雞媽媽遇到襲擊時,會下意識檢查自己的小雞,反之老鷹也是,如果它抓了雞媽媽的小雞,突遇意外,是不是也要檢查一下有沒有丟?
他心里很明白,甘四娘能主事,一定不傻,當年能讓鎮(zhèn)北王栽跟頭,紅綃樓水一定很深。尤大春搞不定也沒關(guān)系,他也不希望甘四娘立刻撲街,她得意才好呢,越得意,越會有一種‘這群傻逼沒有什么了不起’的高傲心態(tài),越高傲,才越容易露出破綻。
但這個破綻是之于大局,之于邊關(guān)形勢,并不是因為孟楨。
厚黑學有一道處世訣,叫深藏好惡,伺機以博,要隱藏鋒芒,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才能穩(wěn)住自己,找到機會摸清對方,永遠站于不敗之地。所有干大事的人都會這么努力,端看誰的本事更高一籌。
顧停認為,甘四娘干情報工作,謹慎小心是一定的,很少有事能讓她緊張,可一旦緊張,必然會重視,哪怕小雞不是她自己籃筐里的……屬下們籃筐里的戰(zhàn)利品也很重要。
顧停不知道誰抓了孟楨,為的是什么,可這只小雞歸屬于誰,原因就在誰那里。如果屬于甘四娘,那今天就有點兇險了……最好是誤打誤撞,與大局無關(guān)。
他跟自家長隨分析了幾句,吳豐就懂了,眼睛亮亮:“少爺厲害!”
“那當然,”顧停下巴揚起,摸著小手爐的神情不知道有多高傲,“你家少爺就不一樣了,爐火純青,喜怒不形于色,誰來都只有認輸?shù)姆荨!?/p>
“所以咱們怎么激怒甘四娘?”
吳豐有點發(fā)愁,眉頭擰成一坨:“這女人一看就挺厲害,和尤大春調(diào)了半天情,一點便宜沒被占著,還讓尤大春覺得收獲很多,差點要把老底交待了……”
顧停鎮(zhèn)定自若:“簡單?!?/p>
吳豐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簡,簡單?”
真那么簡單,尤大春能被坑成這德性?
顧停嫌棄的看著自家長隨,一臉‘你怎么這么笨一點都不隨你家主子’,指著窗戶紙上的洞讓他看:“看到了么?”
吳豐認真仔細的看,眼睛都成了斗雞眼,還是什么都沒看出來,老實的搖了搖頭。
顧停嘖了一聲:“算了,笨就笨吧,誰叫你端少爺?shù)娘埻肽?,腦癱少爺也養(yǎng)你。”
吳豐:……
顧停曲指敲了敲長隨額頭:“這么簡單的問題都看不出來,你瞎么?甘四娘是個女人啊,女人!”
吳豐眼神略迷茫,女人怎么了?
顧停絕望嘆氣:“女人都愛美啊!你瞧瞧甘四娘的樣子,穿的少是少,是不是每一件都很講究?稍稍有哪不對勁就要調(diào)整?她腰間那片破紗,明明沒什么褶皺,一會兒的工夫她都調(diào)整八回了!”
“是誒……”吳豐仔細觀察,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可是,“所以呢?”
她愛美,和正事有什么關(guān)系?
顧停深吸一口氣:“她、愛、美!如果有意外能讓她瞬間失儀,不但不美,還大大狼狽難堪,甚至邋遢惡心呢?”
吳豐拳砸掌心,大悟特悟:“那她一定尖叫生氣,沒準還會落荒而逃!”
而且不用別人提醒,她自己就感覺不對,定會懷疑此次意外來源,認定有心人為之,還會下檢查一番!
顧停見傻長隨終于懂了,悠悠呼出口氣:“女奸細也是姑娘么,也有顆敏感脆弱的少女心,好了,你現(xiàn)在立刻去抓幾個可愛的小東西……”
他勾手指讓長隨附耳過來,低聲說了幾幾個字。
吳豐再一次豎大拇指:“少爺……牛逼!”
論服人他還是服他家少爺,那腦子怎么長的,太會想了!
吳豐離開的這段時間,顧停并沒有走,仍然躲在包間外,樓道拐角盲點,繼續(xù)聽房間里的對話。
最初仍然沒什么營養(yǎng),油膩的調(diào)情惡心的人想吐,后來不知氣氛怎么轉(zhuǎn)的,二人突然談起了鎮(zhèn)北王。
尤大春摟著甘四娘,咸豬手占著便宜,眼睛都笑瞇了:“我的仇人嘛,所有人都知道,四娘想討好我,抓個他的人不就行了?不過——你本人比無關(guān)緊要的一切更能討好我,你真的不知道?”
甘四娘嬌笑著靠在尤大春懷里:“這么容易啊……看來奴家已經(jīng)做到了,不是么?”
顧停心頭一跳。
這句大概是雙關(guān)語。
已經(jīng)做到了……尤大春可能認為甘四娘說的只是自己的美色,他卻認為,甘四娘指是鎮(zhèn)北王的人,她真真實實抓了個霍琰的人!
甘四娘真的很瞧不上尤大春。
顧停心情有些復(fù)雜,自己想找的人還沒線索呢,倒知道了這個……
要幫忙么?顧??隙ㄏ?,但這個被抓的是誰,什么身份,現(xiàn)在關(guān)在哪里,他有心幫忙,對方就一定會信么?
那可是鎮(zhèn)北王的人。
“少爺老鼠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