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停頓了一下,眼睫微微挑起,眸底滑過調(diào)侃:“怎么,爺醋了?”
霍琰身形停住。
二人對面而立,樓梯拐角空間狹小,有疏疏淡淡的燭光從斜側(cè)里漏出來,罩住顧停的衣衫霍琰的臉龐。
“想讓我醋?”
許是怕人聽見,霍琰離得很近,聲音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低沉。
顧停不知怎么的,心跳有些快,對方的眼神太深太濃,專注的幾乎有深情的錯覺:“誰……誰想要你……”
“那你可要再努力些?!?/p>
霍琰輕輕按了下顧停的頭,說不上溫柔,但也絕對不粗魯,他越過他往外走,頭沒回,右手漫不經(jīng)心的揚了揚:“回見,心肝小寶貝?!?/p>
顧停心跳如雷鼓。
流、流氓!
他剛剛是被調(diào)戲了么?
這位主不是剛硬嚴肅,刻板到無聊么,什么時候也會開這樣的玩笑?
還是……他其實從未真正認識過他。鎮(zhèn)北王,并不只是活在人們心底的崇拜對象,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經(jīng)歷。
那為什么上輩子到最后……
是了,今年年底這一戰(zhàn)中,霍琰失去了所有的家人,自此,從未笑過。
剛剛那一瞬,隔著大胡子,顧??床坏交翮男?,可他肯定,這人是笑了的。如果可以,他愿意努力,只為留住這個笑容,留住這個會開玩笑的鎮(zhèn)北王。
“吱呀”一聲,門開了。
霍琰剛剛走到,即將路過的房間,房門幾乎貼著他的臉打開,里面走出一個人,是尤大春。
別說霍琰,顧停都愣了一下。尤大春不是在另一個房間么,什么時候跑到這里的?哦也對,那邊房間因為某些人放了老鼠,窗子撲壞了,沒法再待。
壞了!這兩位是政敵,正愁沒點掐呢,這么一頭撞上——
霍琰做了喬裝,尤大春不一定能認出來,可所有事都有萬一,萬一認出來了怎么辦!
顧停趕緊往前躥了幾步,雙手抱住霍琰胳膊就晃:“走那么快,做什么不等我嘛!”
聲音故意拉的長長撒嬌,把自己都惡心吐了的那種。
尤大春的注意力被他過于浮夸的演技吸引了過來,當(dāng)時就皺了眉:“你不是鎮(zhèn)北王的……小心肝?”
顧停用力點頭,笑的歡快:“是的呀?!?/p>
“那他——”尤大春指了指顧停抱著陌生男人不撒手的動作。
顧停沖尤大春眨了眨眼:“邊關(guān)戰(zhàn)事忙碌,王爺總是不回來,這深夜獨枕難免寂寞,大人你懂的么?!?/p>
尤大春:……
霍琰:……
顧停努力繃住,別臉紅別臉紅別臉紅!
在正主面前說這種話的確羞恥,他到底造了什么孽,一而再再而三遭遇這種修羅場!
他知道,來九原城搞事,總有一天會見到霍琰,可他萬萬沒想到是今夜,還見面就是微妙時刻,不得已拔了刀。
他知道,重生回來,就算沒選江暮云,也早晚有一天會重新遇到,完全沒想到這么快,和霍琰見面的尷尬還沒去呢,就直接給人戴了頂綠帽。
現(xiàn)在更好了,自動自發(fā)表演‘不甘寂寞’,‘紅杏出墻’,還當(dāng)著正主的面……
怎么,是天氣太冷,外頭太白,心疼王爺頭涼,還一身黑乎乎不鮮亮,體貼的給他多戴幾層綠帽子保暖裝飾么?
前有狼后有虎,他今天怎么就這么點背!
顧停飄著眼神,虛虛看了霍琰一眼。
王爺您挺住,我其實真不是這樣的人……
霍琰還沒表現(xiàn),尤大春看向顧停的目光十分嫌棄:“你克制一點。”
他想的是,以后這小子或許還有用。
顧停從善如流:“大人教訓(xùn)的是,小人以后一定注意,不知大人今夜在此,可是有要事?”
尤大春:“你說呢?”
不用多說什么,他眼神那么一瞟,顧停就‘懂了’,長長哦了一聲,看看四周沒人,才壓低聲音:“那您可得快點,萬一王爺回來……”
他忽悠尤大春不算秘密,有點門路的人就能打聽到,所以也不怕霍琰聽到。
尤大春卻很敏感,湊過來低聲:“你可是聽到了什么?”鎮(zhèn)北王的心尖寵嘛,有鎮(zhèn)北王行蹤消息很正常。
顧停也湊近:“暫時還沒有,但當(dāng)時我就跟您說了嘛,要快?!?/p>
“你不懂,有些事快不了?!?/p>
“那大人可愿聽我一言?我這里有點不成熟的小想法……”
“說說看?!?/p>
兩個人越湊越近,顧停在尤大春看不到的角度狠狠踢了霍琰一腳:還不走等著干什么?
霍琰并非不知好歹,深深看了眼顧停背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