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被唐越的自信所惑,嘴角勾起一道細微的弧度,“既然如此,就拜托小郎了?!?/p>
“好,三天內(nèi)我給你答復(fù)!”唐越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不過手術(shù)前我會讓人寫一份文書,言明是你自愿的,若是發(fā)生什么意外情況,你不許降罪于我?!?/p>
這些特權(quán)階級,不事先講清楚,事后要卡擦了他都沒地方說理去。
王子昭剛安定下來的心瞬間又被打亂了,不信任感爆棚,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相信這個年紀(jì)不大,又滿嘴胡言的小郎君。
可只要有一成希望,他也要試一試。
“此事三天后再議,你若是拿不出可行的方法,本王子就當(dāng)你今日是滿口胡言。”
“那會怎么樣?”唐越緊張地問。
對方露出一抹冷笑,“敢在本王子面前胡謅的人,現(xiàn)在不是死了就是啞了。”
唐越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莫名覺得有些疼,“放心,我還沒那個膽子?!?/p>
“那就好?!蓖踝诱颜f完喊了人進來送客。
唐越走出昭王府的時候還在想這個病例要怎么做,其實骨折的治法很多,只是王子昭的情況特殊,他最好是能中西醫(yī)結(jié)合,否則恐怕沒那么容易被這個時代接受。
一上自家的馬車,櫟陽侯就開始嘆氣,“越兒,你這是何必呢?南晉最好的醫(yī)者都治不好王子昭的腿,你哪來的自信?”
唐越抬頭,沖他笑了笑,“阿父放心吧,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的?!?/p>
他想給王子昭治腿,除了同情這個少年外,也是為了自己的名聲。
他想要繼續(xù)行醫(yī),就必須要有病患愿意給他治,而王子昭地位超然,只要治好他,他就能一夜成名,這樣也算嶄露頭角了。
沒人會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醫(yī)生,可如果這個少年醫(yī)治好別人無法醫(yī)治的病例就不同了。
唐越心里年齡快四十歲,自然不愿意從學(xué)徒做起,要想別人信服他,肯定要拿出本事來。
櫟陽侯卻覺得他太自大了,事關(guān)王子昭的身體,怎么能胡亂答應(yīng)呢?
不過??谝呀?jīng)夸下去了,覆水難收啊。
回到家里,櫟陽侯立即命人去尋找醫(yī)書,將所有能找到的醫(yī)書都送到唐越的屋子里。
這個時代的書籍是非常珍貴的,有錢也未必能買到,櫟陽侯發(fā)動自己的人脈,從太醫(yī)署抄了一部分出來。
然后櫟陽侯府里就出現(xiàn)了一幕獨特的景象,他們的小郎君走在前頭,后頭還跟著一個書僮,手里捧著書大聲念著。
“心居胸中,為陽中之太陽,通于夏氣,主神明,主血脈,心合小腸,生血、榮色……”
唐越剛開始覺得神煩,走到哪耳邊都有只蒼蠅在嗡嗡叫,不過習(xí)慣了之后也就當(dāng)他不存在了,偶爾還能從他讀的內(nèi)容里受到啟發(fā)。
“其華在面,藏脈、舍神、開竅于舌、在志為喜……”
這好像是《黃帝內(nèi)經(jīng)》啊,唐越琢磨了兩句就把思維發(fā)散出去了。
唐越走到哪,那聲音便跟到哪,來往的下人看到這一幕都分外好笑,不過這樣一來,府里確實熱鬧了許多。
后院中,侯夫人趙氏正喝著涼爽的酸梅湯,身邊四個侍女捶腿的捶腿,打扇的打扇,好不自在。
“夫人,小郎真的要給王子昭治???”趙氏的貼身婆子低聲問。
“侯爺親口說的,還能有假?”侯夫人臉上帶著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笑,“萍嫗,那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的確,不知是否會連累侯府。”
“王子昭豈是那種不分是非的人?只是那小子今后怕是無法在鄴城立足了?!?/p>
“若是他治好了呢?”
“荒謬!他一個小兒,還能比得過整個太醫(yī)署?也就侯爺鬼迷心竅才會相信他。”侯夫人只要一想到這事就心情大好。
他就知道,鄉(xiāng)下長大的小子,終歸是上不得臺面的,這次定要讓他自取其辱!
等結(jié)果一定,她就說服侯爺和老夫人,將這小子送去城郊的莊子上,到時候給他送幾個女子,生下幾個子嗣,再抱回養(yǎng)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