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能變大一點嗎,這樣太像小孩了,我有點控制不住想摸頭。”
“啊,你摸,很軟的,我的發(fā)質(zhì)比鶴兒他們都好?!?/p>
靈蝶載著千瘡百孔黑龍來到白玉榻上。路聽琴雙手微顫,摸到冰涼的鱗片和小龍的起伏的身軀。
玄清道人用靈蝶的觸須查探黑龍體內(nèi)的脈絡,“
還不夠,明天我?guī)е規(guī)讉€老朋友,實戰(zhàn)打幾次?!?/p>
“他什么時候出發(fā)?我能做什么……”
玄清道人愛憐地將手指搭在路聽琴顫抖的眼睫上,“云海沒有晝夜之分,現(xiàn)在算是下界的夜晚。你耗費心神累了很久,現(xiàn)在能坐穩(wěn)就算不容易,睡吧。”
路聽琴被玄清道人催促著躺到榻上。他的頭枕上白玉石枕,覺得又涼又硬,睜開眼睛堅持道:
“師父,我總是不放心……他要怎么去南海?自己去?路上被截怎么辦,到了能不能順利找到那個大陣,啟動了怎么辦,啟動不了怎么辦……”
“聽琴,你能直接說出來,而不是在腦子里想到天亮,我還是挺高興的?!毙宓廊藝@了口氣,“你做事情都這樣嗎,提前預估好所有的結果?”
“至少按照概率,嗯,概率就是一種情況發(fā)生的可能性,然后往下用樹型多過幾遍。呃,樹形就是……這要說起來前置的東西太多了?!?/p>
“今天先不用解釋了,準備休息。你知識淵博,前世的成就也很了不起吧。過來這邊別沮喪,我感覺這些知識在符文創(chuàng)造上有相通的地方,說不準能開創(chuàng)出新流派。”玄清道人坐在榻邊,一下一下輕拍著路聽琴。
“師父,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讓小龍醒了之后跟你說吧。你把每一種可能跟他講明白,讓他給你滿意的答案?!?/p>
“你會幫他嗎?”
“我會下去,其他人也都會在。你大師兄和師姐殺惡龍可是一把好手,后來被鶴兒迎頭趕上……最不行的就是三三,他一開始還有股子狠勁,到最后越來越不行,還以為我不知道,我?guī)状巫惨娝彝米??!?/p>
“三師兄為什么說話那樣啊……”
“慣的,三三跟你說話多嗎?”
“還挺多的,有時候說長了聽著有點費勁?!?/p>
玄清道人微微瞪大眼睛,“那你可以跟蹤一下他,數(shù)數(shù)他在你之外,十天內(nèi)說過幾句話。”
“嗯,那我跟一下。那時候我是不是能看到了……不對啊師父,不是我不相信你、不相信重霜,假設掌握了魔氣,掌握就等于凈化嗎?如果沒有凈化,你一定別著急……不對,吞噬了應衍的力量,真的能掌握魔氣嗎,會不會魔氣是另一種存在方式,用某種媒介……”
玄清道人稍微用了一點力道,捏了捏路聽琴的后頸,“聽琴,我該怎么讓你的腦子停下來?”
“對不起,這就睡了,師父?!甭仿犌俸仙涎邸K睦б庠絹碓綕?,強撐著總想再說點什么。就像如果一直說下去,今天就不會結束,第二天就不會到來,重霜和他都能安全地待在殿宇中一樣。
玄清道人替路聽琴按揉了一會太陽穴和頭頂?shù)难ㄎ唬鹊铰仿犓?,悄聲離去。
路聽琴睡得并不踏實,玉石枕硌得人腦后發(fā)疼。他翻了個身,身軀微微蜷起一點,手指摸到枕邊呼呼大睡的小黑龍。
路聽琴的指尖輕輕搭在小黑龍起伏的身軀上。印象中,這好像是重霜第一次老實地睡在了榻上。以前在他身邊時,不是睡地板,就是早早站在門口等,也不知道睡沒睡。
小黑龍的身軀帶著熱度,睡得很沉,呼吸平穩(wěn),仿佛只要在路聽琴身邊,面對再難的事情也能撐過去。
路聽琴腦海中不斷推演的思緒逐漸停息。他讓自己此時此刻的世界只剩下重霜的呼吸聲,數(shù)著數(shù)著,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