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
路聽琴冷淡道。實際心里虛得很,手指搭在披風(fēng)邊緣,獲得一點毛茸茸的安撫力量。
“查屋子……我跟去干什么?!敝厮曇舻蛦?,他憎恨動搖的自己,壓抑內(nèi)心的沖動,用自己最嘲諷的語氣說:“看你們兄友弟恭,蛇鼠一窩?”
路聽琴眉頭微微蹙起?!叭~首座既然教了你,你不該這么說話?!?/p>
重霜咬緊嘴唇。
路聽琴見他不愿松口,耐著性子繼續(xù)道,“隨便你怎么看我。但你得信他?!?/p>
追書時,路聽琴對玄清門記憶最深的是首座大師兄。在男主視角里,滿懷憧憬的師尊高傲冷漠,對他如對待案板上的肉。同門師兄們得過且過,嘲諷他每日練功。只有首座,豐神俊逸,伸出引路的手,帶他走入新世界。
到最后,男主成了一方霸主,統(tǒng)率四海,和陸地有了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zhàn)。這一戰(zhàn)中,他力壓諸仙,獨抗人皇,奠定無上尊的地位。卻因首座的存在,獨獨放過了玄清門,使其根骨未傷,留有生機。
“你得信他。”路聽琴重復(fù)了一遍。
葉忘歸這人很簡單,隨心所欲,按自己的一套標(biāo)準(zhǔn)活著,眼里容不進沙子。一旦確認了師門真有人干出傷天害理的事,必然會徹查清楚。
重霜漆黑的眼睛盯著路聽琴,眼瞳中的情感波動著。
僵持一陣后,他悶著頭往院門外沖去,運起輕功。
厲三等在原地,不贊同地搖頭。
路聽琴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小小的石頭一連串滾動,停在青石板縫隙。他看著石板的花紋,和縫隙中鉆出來的小草,不去看厲三的臉。
“師兄,我們也該走了?!?/p>
思過亭是后山一處院落群,嵇鶴大概真的一路清理了一遍,他們一路彎彎繞繞,沒碰見一個人影。
不多時,過了石壇,來到他熟悉的小路。林木聳立,蟲豸低鳴。越往里走,靜謐的山林中,一棟青磚白墻的院子,佇立在婆娑樹影中。
一顆巨大的桂花樹微微搖動,花已落盡,殘花掩埋在附近的泥土里,似乎還有秋的清香。
挺美的。路聽琴暗暗嘆氣。
如果門口沒站著兩個要他命的人,這算上是他夢想的院落。有花有樹,走出去有飯,走進來沒人。
葉忘歸拿著鞭子站在門口。
一個路聽琴非常眼熟的鞭子。他剛穿過來那晚,綁桌子上的重霜身側(cè),那面墻上掛著的鞭子。
路聽琴死豬不怕開水燙,木著臉走進院子,往墻邊一站。大有“你們隨便來吧,我都準(zhǔn)備好了”的架勢。
嵇鶴坐在房檐上,翻身一跳,落腳在路聽琴后面的墻上。厲三停在院落外。
重霜站在葉忘歸后側(cè),視線緊緊黏著路聽琴。
“五師弟,你來了。”葉忘歸平淡地打了聲招呼,等路聽琴站定,開始往他身前擺東西。
他先丟下手里的鞭子,然后從懷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白底藍紋的乾坤袋,將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掏。針、刀具、罐子、瓷瓶、其他古怪的容器……一個個偏房里的東西,排在路聽琴身前。
工具之后,是書房里的不該有的物件。一本帶著褐色污跡的線裝筆記,散發(fā)腐臭味的皮面冊子,殘破竹簡,和其他看上就很邪惡的筆記書籍
路聽琴往地上一瞟,趕緊收回視線,看著葉忘歸,等他開口。
葉忘歸蹲在地上,見著這一溜物件,眼里醞釀著狂風(fēng)暴雨。良久,嘆了口氣。
“還有?!?/p>
路聽琴等著他下半截的話,緊張到失去表情。
下一刻,他看到玄清門聞名一方的鳴旋劍葉忘歸,拿著自己的愛劍,除起草。
雖然以這個除草的力道,怕不是想把房子拆了。
葉忘歸持劍,對著路聽琴放工具的偏房,橫劈一掃。劍氣之下,草葉紛紛揚揚飛起,露出光禿禿的土地,土地正中央,有一塊不起眼的碎石。
一塊在葉忘歸的劍氣下,依舊紋絲不動的,刻著符文的碎石。
路聽琴眼神一黑。
還真有暗道啊……他自己估計是在場所有人中最驚訝的那個。
他看著這塊九分之一掌心大小的小石頭,和石頭上被劍氣一激,密密麻麻光華流轉(zhuǎn)的符文,甚至不知道這玩意要怎么開啟。
葉忘歸拿劍戳了下碎石,桃花眼斜了路聽琴一個眼刀。
“淵博學(xué)識,全用在這些旁門左道上。五師弟,密室搜過后,你就在亭里等著師祖回來裁決吧?!彼f罷,聲音冷峻,警告蹲在墻上那個,“嵇鶴,這次不準(zhǔn)搞小動作。孰是孰非,你自己考慮清楚。”
嵇鶴嘟噥了一句誰也沒聽清的話。
葉忘歸指著暗道,問:“重霜,這里面和你說的事有關(guān)嗎?”
重霜擰眉,回想了半晌,搖頭。
“稟首座,從未見過。師尊,路聽琴他只會在偏房……做那些事。有時叫弟子來送東西,院里卻沒人,可能那時他就在這下面?!?/p>
“我知道了。”葉忘歸手放在符文上?!帮Q,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路聽琴心里一陣煩悶,盯著地面的草葉。
“……要開就開,啰嗦這么多干什么?!憋Q跳到地上,站在路聽琴的身邊。“我也沒見過這個。那又如何?前車之鑒就在前面,你再這樣,到時候哭都沒機會?!?/p>
葉忘歸怒道:“嵇鶴,路聽琴都給你灌了什么**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