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一時之間有些懵, 什么證據(jù)?
某些時候,顧望覺得自己還是有些了解賀清桓的,就像現(xiàn)在, 對方勝券在握的眼神, 讓顧望心里開始沒底。
他說不愿意,賀清桓不該是這個反應(yīng)。
“……”
默然了一會兒, 顧望問,“什么證據(jù)?”
賀清桓眉眼低斂下來, 顯得含蓄溫和,“沒什么。”
沒打算現(xiàn)在拿出來讓顧望知道, 得挑一個好時候。
“……”
A市的初冬, 溫度不要命的降, 單穿著一件白襯衫還是很冷的, 顧望帶了外套過來, 比賽的時候就給了沈詔拿著,頒完獎,沈詔人就不知道去了哪兒。
還是拿著顧望的衣服消失的。
寒風(fēng)凜凜。
文婷過來給賀清桓送衣服,他的衣服也是隨便就丟在了臺下。
賀清桓放下了襯衫的衣袖,往顧望身上掃了一眼,說道, “給他。”
文婷一頓, 而后把衣服送到了顧望面前, “給你?!?/p>
顧望和賀清桓兩個人看起來, 好像真的是顧望比較冷一點, 顧望的臉都冷得慘白,賀清桓不怕冷,不怕熱, 像個行走的機器。
冬天的外套本身就偏大,黑色的棉服,穿在顧望身上明顯的有些大了,卻意外的和諧好看。
教室里開了空調(diào),顧望回去就把衣服還給了賀清桓,男生面無表情的接了過去,慢條斯理的往身上套。
最后穿好的時候,賀清桓抬起手聞了聞衣袖的位置,表情微頓。
顧望看見了,忍不住問,“怎么了?”
這個動作無疑是代表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意味。
你給人借了衣服,拿回來的時候還聞一下,多半是衣服上沾染了什么味道,你嫌棄對方。
賀清桓側(cè)頭問顧望,“你用了香水?”
顧望一頭霧水,“我不用香水的啊?!?/p>
“那為什么……”賀清桓聲音輕淡,說話時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故意在點燃兩人之間的曖昧,再使這種氣氛灼燒起來。
賀清桓話沒說完,顧望就明白了。
他被狠狠的臊了一下,心臟跳動的聲音使人頭暈?zāi)垦!?/p>
他是知道賀清桓的,對方擅長得寸進尺,就像昨天晚上,像之前兩個人相處時的所有時間,一旦顧望表現(xiàn)得退讓,賀清桓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更加過分一點。
顧望緩過來那股勁兒。
笑了笑。
男孩子笑靨如花,湊到賀清桓面前,撥開了衣領(lǐng),露出一截細白的脖子和一點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淡淡的小青檸味道就跟著靠近糾纏過來。
顧望眼睫微微顫著,垂著,顯得無辜又無害。
“好聞嗎?允許你聞久一點?!?/p>
賀清桓沒動作,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手里拿著支筆,眼神在落到顧望的脖頸上的時候,逐漸變得晦暗不清。
但從顧望的視角看起來,賀清桓就像無動于衷一樣。
怎么不咬鉤?
賀清桓倒無所謂,顧望這樣俯身靠近的姿勢,沒一會兒就累了,他說了句“真沒意思”就想抽身離開。
手撐在桌面,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人抓住。
賀清桓喜歡捏顧望的手指。
纖細,瘦白,有男孩子的韌勁兒,也柔軟。
愛不釋手。
全然不顧顧望的耳尖被迅速的洇紅得沒眼看,幸好這段時間沒剪頭發(fā),發(fā)絲落在上面,遮擋了些。
賀清桓捏顧望手指的力度加大了些,他輕聲道,“望望,別撩我。”
“我怕你到時候還不起。”賀清桓又說。
顧望看著賀清桓,啞然,對方是正經(jīng)說的,他在警告自己。
賀清桓放開了顧望的手,顧望悶悶的反擊,“你敢?!?/p>
“嗯,我不敢。”賀清桓語氣略微帶了些笑意,明明是示弱的話,聽起來卻反而更加的要人命。
顧望的衣服是上晚自習(xí)的時候隔壁班一個同學(xué)替沈詔送過來的。
“沈詔呢?”顧望問。
“不知道,他沒在教室,衣服不是他給我的。”那個同學(xué)回答說。
“……”這送快遞呢?還帶轉(zhuǎn)運的?
第一節(jié) 課晚自習(xí)下了,顧望給沈詔打電話,他怕沈詔在外邊出什么事兒。
打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也沒人接,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第三遍還沒撥出去,顧大志的電話來了。
“……”
電話兩頭的人都在沉默,還是顧望先打破的,“老顧?!?/p>
顧大志立馬陰陽怪氣起來了,“還知道老顧呢,我還以為只知道某人了?!?/p>
這醋味兒,隔著手機屏幕,顧望都聞到了。
“我餓了老顧。”顧望岔開話題。
“想吃什么,等會我給你帶過來?!鳖櫞笾緩男〉酱蟀杨櫷凵狭颂?,心里那點不愿意和不舒服也都是因為賀清桓的出現(xiàn),他怎么可能真的對自己兒子有什么不滿。
顧望一說餓了,顧大志的裝模作樣立刻潰敗得不成型,變成了老樣子。
“CQ家的冰淇淋泡芙?!?/p>
“這么冷的天吃什么冰淇淋?”
“是泡芙?!?/p>
“那不是泡芙冰淇淋嗎?”
“……”
沈詔還沒消息,顧望沒跟顧大志聊太久,課間只有十分鐘,沈詔一直沒回教室,他自己班上人也不告訴老師一聲么?
心也太大了,沈詔和宋之言得罪過的人不比顧望少,尤其沈詔那張嘴,特能招打。
臨近上課的時候,顧望一側(cè)頭,就看見沈詔從樓道里出來。
走廊的燈昏暗,走進了,顧望才看見沈詔現(xiàn)在的模樣。
說不上衣衫不整,但肯定是跟人動過手的,但臉上沒有青一塊紫一塊,走路也正常,除了衣服不整齊以外。
顧望還沒開口說話,沈詔就哭喪著臉撲了過來。
“望望,我好命苦,我新交的朋友對我虛情假意,他根本不像你和言狗那么愛我!”
顧望在心里默默的接沈詔的下一句話:他不是人。
“他不是人,”沈詔萬年不變的話頭,“越楓他媽的不是人。”
顧望一愣,怎么扯上越楓了。
“越楓是你的新朋友?”這都認識多久了,怎么是新朋友?
沈詔抹了抹臉,“那我認可的人,才是朋友,我剛剛認可他,就是新朋友?!?/p>
“……”顧望沉默了一會兒,“那你跟你的新朋友發(fā)生了什么?”
才會衣衫不整的回到學(xué)校?
顧望很好奇,不是,是很擔(dān)心。
越楓不會傷害沈詔的,說沈詔傷害越楓,顧望還能信。
從沈詔非常主觀的敘述中,顧望勉強的理清楚兩人之間這些天發(fā)生了什么。
沈詔大手大腳愛亂花錢,一到月底,就過上了乞丐般的日子,之前是顧望和宋之言接濟,后邊越楓跟他同班了,非常自然的就把這個花錢怪接手過去了。
糖衣炮彈不停的往沈詔身上砸,加上越楓也是真的用了心思的,沈詔的段位本來也就夠不著越楓,很輕易的就跟著人跑了。按照正常發(fā)展,兩個人之間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矛盾的,但壞就壞在今天。
沈詔跟林羽之在小賣部門口拉拉扯扯,不是一般的拉拉扯扯,兩個人無聊到比誰吧唧誰更加響亮!
你吧唧我一口,我吧唧你一口,光天化日,旁若無人。
大禮堂里面在詩朗誦,外邊兩人玩到忘我。
越楓出來從大禮堂出來找人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幕,顧望大概能想象他當(dāng)時是什么心情,林羽之和沈詔沒被當(dāng)場掐死,還是能夸獎一句越楓脾氣真好的。
后邊的故事發(fā)展就更加出乎顧望意料了,越楓黑著臉站在兩人面前,兩個宛如失智少年少年的人,竟然邀請越楓一起加入。
在拉扯間,林羽之不小心踩到了越楓的鞋。
越楓終于找到理由了,他抬眸,“這是新鞋,我要揍你?!?/p>
林羽之,“????”
然后兩個人打了起來,沈詔去拉架,最后拉開了,越楓拉著沈詔離開,一路反正不說話,兩個人翻墻出去吃了頓飯,結(jié)賬還是越楓結(jié)的。
沈詔手舞足蹈的形容,“你簡直無法相信,就在校門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的媽,越楓那逼就把我脖子拎著,說我臉上有油,使勁的擦,你看我的臉,我皮大概是掉了一塊,他是不是有?。?!”
顧望忍不住問,“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沈詔認真的想了一下,喝了一口手里的可樂,“沒有。”
“……”顧望,“可樂你自己買的?”
沈詔,“越楓買的?!?/p>
顧望,“……”
回到教室,賀清桓捏了捏他的手,低聲問怎么了。
他是問顧望怎么了,不是問顧望沈詔怎么了,賀清桓從來不關(guān)心除了顧望以外的人。
即使所有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顧望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懊惱的說,“這兩人怎么就湊一塊了?”
賀清桓在寫作業(yè),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他,“我覺得挺合適的?!?/p>
“為什么?”
賀清桓笑了笑,“越楓很好?!?/p>
是賀清桓朋友中在,最溫柔和最溫暖的一個了,即使在賀清桓對付家里私生子的時候他會開玩笑說怎么不直接弄死了好,但真要他弄死,他估計是第一個叫停的。
還是跟家庭氛圍有關(guān)。
越楓的家庭和諧幸福,父母恩愛如初戀,母親仍舊像個十八歲少女愛玩愛到處跑,家里哥哥對越楓這個弟弟也是寵溺居多,他也見過不少不干凈的事情,他們都見過,但越楓是唯一一個依舊呆在陽光下的人。
跟賀清桓不一樣,賀清桓是在黑夜里出生,也是在沒有光亮的地方長大。
如果沒有顧望的出現(xiàn),他也永遠都不會知道,太陽原來那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