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開個玩笑故作輕松,實際上她心里已經(jīng)緊張得要命了。
顧淮越任由她笑了一會兒,又不緊不慢地開口:“這只是第一個理由,第二個理由是家庭需要?!彼粗骸拔业哪赣H,你的奶奶。我想,她們應該都很急切?!?/p>
她的奶奶?!她疑惑地看向顧淮越,而他也毫不避諱:“上次在病房外,我不小心聽到了?!?/p>
提到這個嚴真略微有些尷尬,可她很快調整了情緒,反駁道:“隨便找一個人從戰(zhàn)略層面來看并不是長久之計。雖然我家里邊也催得很緊,可是我不愿意敷衍,你有沒有想過,等搪塞過去了我們兩個怎么收場?”
“這不是問題。”顧淮越淡定地看著她,“我們可以慢慢相處?!?/p>
“可是,我們彼此也不熟悉。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就連我奶奶問起你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眹勒嬲J真地說,“現(xiàn)在又不是革命年代,我們不能因為組織上有需要就這樣隨隨便便?!?/p>
“那也不是問題?!彼f,“你可以向你的奶奶這樣介紹我,職業(yè):軍人;家庭情況:青年喪偶,膝下有一子。而你,我的家庭也都知道了,是珈銘的老師。所以,沒什么不清楚的?!?/p>
他說得倒是有條有理,有依有據(jù),嚴真覺得自己不答應他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了。這種想法可真是太要命了,她壓了壓太陽穴,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還有大把時間大把青春,為什么要因為你這樣一個荒唐的原因,就把這些時光和青春貢獻給一份無愛的婚姻?我自己說服不了自己答應你的要求。”
擲地有聲地說完,嚴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話太過不留情面了。而顧淮越只是靜了一瞬,隨后慢慢抬頭看著她,烏黑的眼睛銳利而清明:“嚴小姐,我是偵察連狙擊手出身?!?/p>
與她何干。嚴真幾乎是氣憤地想。
“一個偵察兵,對人或者事都有一種精準的認識和甄別能力。而一個狙擊手,一旦瞄準了一樣事物,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立刻出擊?!彼A艘幌拢忠蛔忠活D地說道,“很不幸,我占全了這兩樣?!?/p>
嚴真明顯被噎了一下,費了好大的勁,才鎮(zhèn)定下來:“那么請問,以你偵察兵的身份,你對我有什么了解?”
“敢問嚴小姐年齡?!?/p>
“二十七?!贝鹜曛髧勒媪⒖叹陀行┖蠡?。
果然,顧淮越接著她的話說道:“你現(xiàn)年二十七,按照你的說法,你現(xiàn)在還沒男朋友,而且結婚意向也不強烈。這樣的人,排除性取向問題之外,就只有一個原因了?!?/p>
在她的怒目之下,顧淮越沉著以對:“那就是你本身就不對愛情抱有期待。”
嚴真不免有些驚訝,手中的杯子晃了一晃,紅茶潑出了一點,灑在手上,已經(jīng)涼了。而她這反應也正好證明了顧淮越的猜測是正確的。
看來,她確實低估了他。
嚴真凝視那片水漬,久久不語。而顧淮越也并不催她開口,哪怕原本平整的長褲被手握出了褶皺。他承認,對于嚴真,他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
“好吧?!眹勒娼K于開口,并且露出一個微笑,輕微得仿似不存在,“你說得有道理,我確實對愛情沒太大的期待。所以,要結婚的話其實我可以找到很多人,有很多選擇,我相信你也如此。”頓了頓,她又說,“更重要的是,我曾經(jīng)想過,這輩子,嫁誰都不要嫁給當兵的。理由我不太想說?!?/p>
說完,她淡淡地凝視著他。而顧淮越只是微微一怔,很快又淡定從容道:“我明白了?!闭f著他輕輕笑了下,松開膝頭攥緊的手,抽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嚴小姐,是我唐突了?!?/p>
“沒關系?!憋w快地接過紙巾,嚴真埋頭擦拭水漬。她拒絕了他,可心里卻并沒有松一口氣似的輕松,只覺得握在手中的茶杯越來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