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越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涂曉頓時兩眼放光地看著顧珈銘:“把你家小子借我玩兩天,帶回家給我老頭老太看看,他們天天念叨外孫來著?!?/p>
小朋友提高警惕地瞪他一眼,然后又立刻眼淚汪汪地揪住顧淮越的衣服。
參謀長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行……”
聞言,涂曉立刻激動不已,小朋友則是被嚇的睜大了眼睛。顧淮越看兩人一眼,淡笑道:“只要你不怕伯父伯母催的你更緊,我無所謂。”
涂軍醫(yī)一下子蔫了,棋也下得沒精神了。她本來棋藝不精,跟小朋友下是半斤對八兩,碰上個擅長擺兵布陣的就沒用武之地了。
涂曉煩躁地推了推棋盤:“不下了?!?/p>
顧淮越看著她:“怎么了?”
涂曉粑粑她剛剪的一頭短發(fā):“煩?!?/p>
顧淮越聞言不禁笑了??磥硭蚣夷莻€猴子真是一對,連小動作都一模一樣:“讓你煩的人又不在這兒,你這情緒鬧得可不對?!?/p>
涂曉瞪他一眼,還真就反駁不出來。她煩就是煩這個,看見沈猴子她覺得煩,看不見了她更覺得煩。
煩得她撓撓頭站了起來:“不玩了,工作去!”說著捏捏小朋友的臉,被瞪了一下之后耷拉著腦袋走了。
顧淮越盯著被涂曉砰的一聲關(guān)住的門出了一會兒神,淡淡地笑了笑,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小朋友:“怎么樣?解氣沒?”
看著土軍醫(yī)灰頭土臉的樣子小朋友咯咯地笑。
顧淮越彈了彈他的小腦瓜,垂眉看著他:“這叫打蛇打七寸,是戰(zhàn)術(shù)問題。得等你長大了才能懂?!?/p>
小朋友嘴巴一撅,反駁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三聲敲門聲。顧淮越抬抬下巴,示意他去開門。
來的人讓顧淮越有些意外,他不禁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而差點推門而入的蔣怡,則是站在那里與顧珈銘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蔣怡低頭跟小朋友那雙滴溜溜轉(zhuǎn)的大眼睛對視了有一會兒后才堪堪回過神來,抬頭看向他身后的顧淮越。稍一理頭發(fā),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顧淮越怔了一下,才把蔣怡讓進屋:“沒有沒有,您請進?!?/p>
蔣怡微笑著點了點頭,走了進來。顧淮越轉(zhuǎn)身揉揉小朋友的腦瓜:“你去找涂曉阿姨玩兒。”
小朋友不想去,可是看著蔣怡又莫名地有些抵觸。只好嘴巴一撅,找涂軍醫(yī)去了。
顧淮越為蔣怡倒了一杯茶。
蔣怡半起身接了過來:“別這么麻煩,我來是想看看你的病情如何?!?/p>
顧淮越慢慢在旁邊坐下:“沒什么大事,好的差不多了。”
“說是這么一說,可傷筋動骨一百天養(yǎng)還是要養(yǎng)的。你們當(dāng)兵的一年沒幾天休息時間,現(xiàn)在你權(quán)當(dāng)放大假了?!?/p>
顧淮越淡淡一笑:“您說的是,不過讓您也跟著擔(dān)心我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蔣怡笑了笑:“無妨,嬌嬌爸跟你爸怎么說也是老戰(zhàn)友,偶聽孟川提起你的傷是讓我過來看看?!闭f完掀開了茶蓋,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
其實蔣怡拐了一個彎,雖然沈一鳴有這個意思,但真正促使她過來的還是自己的女兒。沈孟嬌聽說他受傷的消息之后也是非常擔(dān)心,可是礙于情面又不好親自過來,只好讓母親來。
蔣怡放下茶杯張望一圈:“家里就小家伙一個人在這里陪著你?”
顧淮越搖搖頭:“嚴(yán)真留在這里陪我,小家伙今天跟嚴(yán)真奶奶剛過來的,過兩天就回去了?!?/p>
蔣怡點了點頭。嚴(yán)真,他二婚的妻子。不知道怎么,一提起這個人的名字蔣怡立刻就想起了她的臉,清秀柔和,應(yīng)該是一個性子溫婉的人。
因為不常見面,這客套話說完了一時就不免有些冷場。正待此時門外走廊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童音,顧淮越聽見笑了笑
“是小家伙,應(yīng)該是看見嚴(yán)真跟奶奶了?!?/p>
蔣怡也站起,微微一笑:“他們回來了?那我倒是要見見了。”
說著跟著顧淮越向外走去,只是,剛跨出這病房門,與迎面走來的人一對視,蔣怡的腳步不由得頓在了原地。
嚴(yán)真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原本是與小朋友有說有笑的,待得走近看清站在顧淮越身邊的人是誰,那笑容就生生僵在嘴邊。眼睛睜得老大,幾乎是有些愕然地看著蔣怡。手中提的蘋果就勢從手中脫落,一個個透紅的蘋果像脫了線的珠子一樣在走廊上蹦跶著。
嚴(yán)真顧不得去撿,轉(zhuǎn)頭就去看奶奶。而奶奶也僵在原地,似是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顧淮越敏銳地察覺了一些什么,打發(fā)小朋友去撿蘋果,走過去扶住嚴(yán)真的肩膀:“怎么了?”
“我,我……”望著他的眼睛,嚴(yán)真努力鎮(zhèn)定下來,“我沒事,只是,只是奶奶……”
說著嚴(yán)真就感覺奶奶的身體向后傾了傾,似是站不穩(wěn)。
顧淮越看著奶奶煞白臉色和驟然緊促起來的呼吸,眉頭微微皺起:“我把奶奶扶進去,你去叫醫(yī)生。”
見她猶愣怔著,顧淮越不禁把聲音又壓了壓:“嚴(yán)真?!?/p>
嚴(yán)真猛然回神,說了個好字之后轉(zhuǎn)身飛快地去找涂曉。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蔣怡仿似屏住了呼吸讓人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在顧淮越扶著奶奶進屋之后才緩過來,猛吸一口氣,太陽穴突突跳的厲害。
又見面了。
暌違二十多年,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