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往外走,順便看了眼手表,李阿姨在背后喊道:“你媽媽說你兩個多月沒回家了,問你是不是失憶忘了她那個媽!”
戚時安晃了晃車鑰匙,表示已經(jīng)知道了,回家這事兒,忙起來總是一拖再拖,看來他媽有情緒了。
路上往家里去了個電話,說好這周末回家住兩天。
“戚先生,早?!?/p>
“早,今天的發(fā)型很適合你。”戚時安一進三十層就看見了立在門口迎接他的安妮,于是稱贊了對方一句。從門口到辦公室,安妮把這些天的工作大致匯總了一遍。
“戚先生,文件已經(jīng)整理好了。”安妮站在辦公桌前,“還是紅藍黑的順序,由急到緩,您今天要開會嗎?”
戚時安望著滿桌的債:“今天不開會,我等會兒擬一個公告,你掛到系統(tǒng)上?!?/p>
積攢了將近十天的工作全壓在桌上,戚時安要盡快處理完,他估計今天得加班到凌晨。出差前和游哲商量過中長線轉(zhuǎn)移的問題,他迅速擬了份公告掛上系統(tǒng),提前給各部門時間了解,方便之后的工作。
“股票投資方面中長線客戶引流計劃?!彼愕纳蚨嘁饩耧枬M,看見新公告就知道戚時安已經(jīng)回來了,于是他上午見完客戶就開始著手做大綱,想盡快分析出一份計劃。
根本沒有打過商量,卻同時選擇了加班。
八點來鐘,兩個人相遇在檔案室,戚時安刷卡進門,一眼就看見了拿著文件袋的沈多意。
“哎,戚先生?!鄙蚨嘁庖埠芸彀l(fā)覺,抬頭對上戚時安投來的目光,“你回來啦?!?/p>
戚時安打趣道:“你這加班不是公司要求的吧?”
“不是,我自愿的,有點事情沒做完?!鄙蚨嘁庖呀?jīng)找好了紙質(zhì)材料,其實剛才都準(zhǔn)備回咨詢部了,他詢問道,“有需要我?guī)兔Φ膯???/p>
戚時安先在系統(tǒng)上進行了搜索,然后徑直找了自己要的材料,但沒找全,回答道:“你把我要找的資料拿走了。”
沈多意立即會意:“是關(guān)于新公告的,那你先看吧,你是決策人?!?/p>
決策人最喜歡行動力強下屬,戚時安沒說,但已經(jīng)站在上司的角度給沈多意加了分。他拿著找好的檔案,又接過對方的那份,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什么時候請我喝酒???”
沈多意都把這茬忘了,一時有些窘澀,也有些不樂意。不樂意是因為戚時安絲毫未解釋“女朋友”的事兒,還一副特占理的樣子問他什么時候請客。
他回答道:“錢都賠了,等我賺回來再請吧?!?/p>
戚時安差點樂了,但卻刻意板起面孔,周遭氣氛都被他帶的嚴(yán)肅鄭重起來。沈多意不明所以,心卻跳得很快,總覺得對方要說些什么。
“我有話想告訴你,之前在電話里不方便講。”
這就要解釋了嗎?沈多意想。
“其實,”戚時安帶著歉意開口,“這次甲醇事件,我也是背后操作的主力之一?!?/p>
沈多意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戚時安說了什么,他慌張的時候向?qū)Ψ角笾?,還感謝來感謝去,沒想到戚時安就是宰割他這塊魚肉的劊子手之一。
見他久久不說話,戚時安問:“討厭我了?”
“沒有……有些錯雜?!?/p>
“賠了多少?”
“十幾萬吧?!?/p>
沈多意反應(yīng)很快,回答完迅速問道:“你賺了多少?”
戚時安支吾著:“四千萬吧?!?/p>
“四千萬?!”沈多意心里剎那間就失衡了,也不想加班了,未來一個月也不打算努力工作了!
他有點頭暈,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并且說了進明安以來最長的一串話:“我不在咨詢部了,我也操盤去,明天我就去期貨部找小王拜師。憑什么我損失十幾萬就肝疼,你們一撈就是幾千萬,弄那么多錢干什么???鋪地板??!我也不請客了,我勒緊褲腰帶攢四千萬——”
“別拽我!”
沈多意被戚時安抓著胳膊,他掙動兩下后才發(fā)覺自己啰嗦了那么多,又羞惱又下不來臺,瞪著眼說:“我回家睡覺,加班取消?!?/p>
戚時安十分欠揍:“四千萬挺好花的,買輛跑車就只剩一半了,不用鋪地板?!?/p>
沈多意氣得頭腦發(fā)熱,但是想不出什么回嘴的話來,他不是詞匯量不夠豐富,實在是不太會應(yīng)付這種無賴行為。
已近凌晨,整棟大樓除了值班巡邏的保安以外,就他們兩個活人。一前一后出了電梯,戚時安跟在后面,講話都能聽得見回音。
直到出了大樓,戚時安眼看沈多意要走,出聲問道:“坦白從寬,我都主動坦白了,你就原諒我一次。而且不知者無罪,我事先也不知道你買了,別生氣了好嗎?”
沈多意從來就不是個氣性大的人,相反,他的脾氣棱角已在幼時被生活磨去太多。此時初夏的夜風(fēng)吹過,他那份雷聲大雨點小的怒氣也消散得沒了幾分。
“那你還有別的要坦白嗎?”他轉(zhuǎn)身反問,和對方隔著幾步距離。
終究是沒有忍住,戚時安心中竊喜,面上卻波瀾不驚:“接電話的女生是游哲的妹妹,也是我的發(fā)小,她以為打來的是章以明,所以故意那么說的。”
情人之間才需解釋這種誤會,可他們并不是情人。
但沈多意的想法很單純,既然準(zhǔn)備好好相處,也存在發(fā)展的概率,那至少要真誠相對。又一陣風(fēng)吹過,旁邊東京酒吧出來一個醉鬼。
那個醉鬼年紀(jì)不大,有些搖晃地站在門口等人,很快停下一輛車,接他的人跑過去牽住了他的手,說:“我們走吧。”
我們走吧。
怎么那么似曾相識。
有根弦“啪”得斷了。
戚時安被回憶席卷,大步消除了和沈多意之間的半米距離,他的眉宇間猛蕩起一股危機感,瞳孔比夜色還黑。沈多意有些驚慌,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
只聽戚時安瞋目切齒地問:“你的小男朋友呢?!斷干凈沒有?”
沈多意倍感迷茫,他的……小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