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霎時出現(xiàn)兩個小人,一人嘆他再也站不起來,十分可憐,一人卻狠狠地罵他。不過是站不起來罷了,為何要怨天尤人?除了將軍,他可以做的事情還很多,人生如此之長,為何要懷著遺憾過一輩子?讓在意他的人擔(dān)心難過?
蘇瀾清抬眸,如醍醐灌頂,驟然醒悟,是了,男子漢大丈夫,本就不應(yīng)該像女子那般自怨自憐,即使站不起來,他也可以有別的事可以做,他還是他,是蘇瀾清!
正想著,屋門被撞開,撲鼻而來一股濃烈的酒氣,蕭君默出現(xiàn)在門口,他疾步走進(jìn)來,抱住他的雙臂箍得他生疼,蘇瀾清震驚,他為何喝酒去了?
“瀾清,你聽我說?!笔捑涌斓男奶驮诙叄屘K瀾清不得不凝神聽他說話,“我們之前說過的話你還記得么?如果你以后站不起來了,你還有我,我照顧你一輩子,瀾清,你都忘了么?”
蘇瀾清愣住,他沒忘,他當(dāng)然沒忘。
“瀾清,你答應(yīng)我了要做我的皇后的,可不能反悔,我說過要與你走遍天涯海角,你不能站起來,我就帶著你去,你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好不好?”濃烈的酒氣圍繞在蘇瀾清的身邊,他沉默了很久,伸出手回?fù)碜∈捑?,低聲回答:“好,我想去哪兒你都帶著我,不許嫌我麻煩?!?/p>
“怎么會?”蕭君默忽然反應(yīng)過來,喜上眉梢,試探地問:“瀾清,你……”
“我沒事了。”蘇瀾清打斷他,湊過去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比方說,我現(xiàn)在想回宮?!?/p>
“好,我們立刻就走!”蕭君默大喜如狂,告別莫儒,帶著懷中人即刻下山,一個時辰后,他們身處回宮的馬車中,抱著懷中人,他猶豫片刻,才問:“瀾清,你怎么……突然沒事了?”難不成只是裝給他看的?
“只是想通了罷了?!碧K瀾清嘆息,“哭哭啼啼那是弱女子所為,況且莫大夫也沒說一定能治好,是我們抱的希望太大了,不能改變現(xiàn)實,不如接受它,也好過一些,不是么?”
“你能這么想就好?!笔捑f著抱緊他,雖然他很高興瀾清能夠想明白,但是他還是心疼他,一個人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說服自己接受下半生再也站不起來的事實?故他的承諾不是說說而已,會用他的余生去一一實現(xiàn)。
馬車徐徐前進(jìn),車內(nèi)溫暖如春,蕭君默懷抱蘇瀾清,想了想問他:“瀾清,你說我們選什么時候成親比較好?”
“這個……你怎么問我?”蘇瀾清愣了愣。
“你是我的皇后,自然要征求你的意見了?!笔捑H親他的臉,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
蘇瀾清緘默,不知不覺他回京已有數(shù)年,卻從未有機(jī)會去看過父親一次,如今國泰民安,他又與蕭君默廝守終身,怎么說也該告知父親一聲才是,想著,他說:“君默,在成親之前,我想先去個地方?!?/p>
“你說?!敝灰菫懬逄岬?,他都不會拒絕。
“我想……先去一趟塞北?!碧K瀾清聲音漸漸小下去,“我們都在一起了,父親還不知道呢?!?/p>
蕭君默恍然大悟,朗聲笑起來,“夫人考慮的果然周到,我得先去拜見一下岳父大人才是,既如此,等回京后把政事處理好,我們早去早回。”
“誰是你岳父了?”蘇瀾清瞪眼,一把推倒蕭君默壓在他的身上,“叫公公?!?/p>
蕭君默笑聲戛然而止,目光變的意味深長,他噗嗤一聲大笑,拉低蘇瀾清的身子讓兩人胸口緊貼,他仰頭親了親身上人溫軟的唇瓣,挑逗他敏感的腰,“原來瀾清喜歡這種姿勢啊,為夫記下了。”
“你總愛胡說八道!”蘇瀾清狠狠瞪他一眼,便不理會了,爬起來靠在一旁自顧自地看書,身旁人湊過來抱緊他,溫?zé)岬臍庀@在他周身,蘇瀾清淺笑,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好,有一人愿意伴你終生,這便足矣。
蕭君默也不再撩撥他,安安靜靜地攬他到自己胸前,抱著他一起看書,其實瀾清除了想念父親之外,更多的是懷念塞北的生活罷?去看看也好,就他們兩個人,帶上些侍衛(wèi)與影衛(wèi)隨身保護(hù),不要別人的打擾,何嘗不是一種樂趣呢?
翌日馬車抵達(dá)皇宮,蕭君默與蘇瀾清回到宮中,四個月后,漸入夏季,天氣轉(zhuǎn)熱,蕭君默帶上心愛之人,從皇宮中往塞北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