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馬車上,時值冬日,陡峭森寒入骨,馬車中卻很是溫暖,蘇瀾清身著冬衣,向后靠在蕭君默寬闊的胸膛上,手中捧著一本書在看。
“瀾清,這是新制的糕點(diǎn),來,嘗一口?!笔捑蜷_一個精致的食盒,捏著一塊糕點(diǎn)送到懷中人的唇邊,蘇瀾清看書看得入迷,下意識地張開口直接將糕點(diǎn)吃下,不慎把蕭君默的手指也含了進(jìn)去,他一愣,尷尬地低下頭。
蕭君默失笑,將手指收回來,抽過蘇瀾清手中的書,不由分說地放到一邊,“瀾清,你已經(jīng)看了很久了,不能再看了,傷眼睛,睡一會兒罷。”
“我這天天睡覺,不成小豬了?”蘇瀾清搖頭,他并沒有困意,不想睡。
“胖些好,我情愿養(yǎng)一只小豬。”蕭君默親了親他的臉頰,笑意溫柔。
“胡說八道。”蘇瀾清瞪他一眼,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也放松下來。
馬車徐徐前進(jìn),兩個時辰之后,終于抵達(dá)吳起所說的地方,蕭君默給身旁人裹上厚厚的大氅,自己先行下車,將輪椅放在地上,接著探身進(jìn)去將蘇瀾清抱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輪椅上,親自推著他往山上而去。
山路崎嶇且彎彎繞繞,上山著實(shí)費(fèi)了他一番功夫,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終于看見位于山頂?shù)?,一間樸素的小屋,屋頂上冒著裊裊青煙,蕭君默深吸氣,懷揣著激動和緊張的心情,加快腳步往前走,到了門口輕輕扣門。
“何人?”里頭傳來一個并不年輕的聲音,一名老者打開門,老者滿頭白發(fā),看起來至少已有古稀高齡,他打量著門口的兩人,一站一坐,雖然衣著簡單,但氣度不凡,想來不是普通百姓,“你們是誰?”
“老人家,我們是來找您瞧病的,聽聞您醫(yī)術(shù)卓絕,希望能替他看看腿上的傷,不勝感激?!笔捑嬲\地說,到了這里,他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有的身段,為了心愛之人,都要放下。
蘇瀾清驚訝于他的言語,心中平添一分感動,這人能為他做到如此,放下皇帝之姿只為對方愿意治他的傷,實(shí)屬不易。
“你們是如何得知老夫住在這里的?”
蕭君默一五一十地回答,隱去了自己和蘇瀾清的身份,只說是有所耳聞,故抱著希望而來。
“先進(jìn)來罷?!蹦鍑@氣,讓開一條道讓兩人進(jìn)入院中,一邊走一邊說:“老夫在這兒隱居了數(shù)年,很少有人知道,你們是吳誠的朋友罷?”
蕭君默一愣,立刻反應(yīng)過來吳誠即吳起的父親,便點(diǎn)頭應(yīng)聲。
“原來如此?!睕]有想像中那般困難,莫儒很輕松地便應(yīng)下了,蕭君默一陣高興,推著輪椅來到里屋,將蘇瀾清抱到老人指定的一張軟榻上,幫他解下大氅放到一邊,又?jǐn)傞_一塊絨毯蓋在他的腿上,伸手撫了撫他后背的發(fā)絲,柔聲說:“放輕松,別緊張?!?/p>
這一切都落在莫儒的眼里,他注視著高大的男子對軟榻上的男子極盡溫柔的動作,走過去放下手中的藥箱,看了看兩人,突然出聲問:“你們二人是什么關(guān)系?”
蕭君默怔了怔,隨即握緊蘇瀾清的手,毫不猶豫地回答:“逸槿是我的愛人?!币蓍饶颂K瀾清的表字。
“你們……”莫儒的目光在兩人緊緊相握的手上看了許久,才輕笑出聲,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只是癡情人莫負(fù)癡情人啊?!?/p>
蕭君默震驚,險些以為這老人知道他們前世的事情,連忙道:“老人家放心,我不會負(fù)了他的,此生只愛他一人?!彼钋榈卣f著,衣袖驟然被蘇瀾清拉了拉,這才止住了自己想要當(dāng)著老人家面表達(dá)愛意的心情。
“希望你能做到你口中所言的。”莫儒語重心長地說,目光縹緲,仿佛在眼前這人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人,他嘆息,坐在軟榻另一側(cè),仔細(xì)查看起蘇瀾清的雙腿,越看他的眉頭皺的越深,連帶著蕭君默與蘇瀾清都無端緊張起來,許久,他起身,嘆了口氣,道:“他的腿骨都斷了,碎骨傷到了筋脈,老夫盡力試試能否治好,不過矯骨續(xù)筋脈的過程會很痛,做好心理準(zhǔn)備?!?/p>
“老人家盡管來,我不怕疼。”蘇瀾清溫聲回答。
“好孩子?!蹦逦⑽⒁恍Γ牧伺奶K瀾清的肩膀,“我去準(zhǔn)備一些藥材,先從泡藥浴開始罷。”
蕭君默與蘇瀾清不約而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莫儒離去的背影,心中似平靜的湖水忽熱被石塊激起了漣漪,激動難言。
半晌,蕭君默抱住蘇瀾清,哽咽道:“瀾清,這一回你一定能夠站起來了?!?/p>
蘇瀾清靠在他的胸口,悶悶地應(yīng)了聲,沉寂多日的心,終于又有了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