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磨蹭,先去找那個姓周的。”七夏拿帕子抹汗,側(cè)身也好心的給他額頭上擦了擦,“就怕姓萬的人比我們到得早,那便糟糕了?!?/p>
“我想應(yīng)該不會?!奔咀雍毯鋈焕∷?,“萬知縣之所以找到客棧,估計以為東西是你偷的。他若是知道周公子藏在何處,一早就下手了,如何會等到現(xiàn)在?”
經(jīng)他一提點,七夏這才靜下心來細(xì)想,仔細(xì)琢磨之后,覺得甚有道理。
“你說得對,他不一定曉得姓周的在哪里?!?/p>
“是吧?”季子禾暗松了口氣,寬慰道,“那反正也不著急,我們慢慢走就是,不必跑了?!?/p>
“嗯……不行!”七夏話鋒一轉(zhuǎn),斗然嚴(yán)肅起來。
“?。俊奔咀雍绦念^一驚,暗自叫苦:不是又要拉著他跑吧?
七夏抓耳撓腮:“怎么能說不著急呢,百里大哥一個人在客棧,想必危險得很!”
聽聞此話,他頓時哭笑不得。
“百里公子身手了得,你擔(dān)心他還不如擔(dān)心我們,要是他沒擋住,漏了幾個殺手追過來怎么辦?”
“你都說他身手了得了,怎么會沒擋?。∫菦]擋住,肯定是受傷了。”七夏松開他,扭頭就要走,“你去找姓周的,我回去找百里大哥?!?/p>
“誒,你別去……”
話音還沒落,七夏已經(jīng)撒丫子奔出一段距離,大約也沒聽見……
季子禾緩緩將抬起的手放下,搖頭嘆氣。
“要做個閑人也不容易啊……”
深夜中的城郊霧氣彌漫,月輪模糊不清,老人家常喜歡稱其為毛月亮,明日必是要下雨的。他拿手在雙臂上來回摩擦,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
四周一片寂靜,唯有風(fēng)吹樹搖,沙沙而響。
驀地,從樹上落下幾人,其中一個手持大氅,小心替他披在肩頭。
季子禾拉過衫子,搓了搓手,秋天要到了……晚上還怪涼的。
“你們誰,去跟著剛剛那個姑娘,莫讓她被萬瑞明的人傷著?!?/p>
“主子……不回去么?”
他笑道:“還得去城郊照護(hù)那個周子堯,現(xiàn)在回去做什么?”
那幾人面面相覷。
“這事兒主子要管?”
“人家都拜托我了,總不能失信于人。”他一邊朝手心呵氣,一邊舉步慢悠悠地走,“況且我還想看看他老百家打的什么主意。有他在身邊,要扳倒我大哥就更容易了。”
“主子可要小心?!?/p>
“我知道?!弊吡藥撞?,季子禾停下腳,“倒是你們,平日里跟遠(yuǎn)點就是了,別讓百里看出破綻。”
“是?!?/p>
方才已殺了一人,百里甩掉追來的兩個殺手,一路循著隱蔽處往城外走。估摸著這時候七夏二人多半到了周子堯的住處,但又恐沿途還有黑衣人尾隨,于是施展輕功加快步子。
他自然不會想到她還會跑回來,行至城郊時,只隱約見著前面有個人影急匆匆朝這邊而走。
百里第一反應(yīng)便以為是殺手,可側(cè)耳一聽,這來者腳步聲沉,吐息極重,顯然是不會武功。
“啊,百里大哥!”
因天黑之故,七夏走了近才看清是他,忙歡歡喜喜跑過去。
百里站在原地等她,臉色很不好看……
“我叫你去找子堯,你又跑回來干什么?!”
七夏累得氣喘吁吁,卻仰頭看他,笑嘻嘻道:“我擔(dān)心你啊?!?/p>
“我用得著你擔(dān)心?!”百里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有多危險?萬一遇上刺客,你這小命可就沒了!”
被他訓(xùn)得縮了縮頭,七夏輕聲道:“我這不是遇上你了么……”
“你還狡辯!”百里頭疼地摁了下額心,頷首嘆了口氣,復(fù)問道,“子堯呢?”
她有氣無力地應(yīng)著:“我讓季大夫找他去了?!?/p>
“我叫你去找他,你反倒讓別人去?你就是這么幫人忙的?”
七夏咬著下唇,心有不甘地看著他:“我是怕你受傷才跟上來的?!?/p>
“那我眼下受傷了么?”
她振振有詞道:“這可說不準(zhǔn)兒,現(xiàn)在沒受傷,若是等會哪里來個人放個暗箭,你要沒留神可不就傷了?”
百里氣極反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這開闊之地,怎會有弓手埋伏?你還真能編?!?/p>
“誒,你別不信。”七夏說著上前踏了一步,指著他背后那棵樹,“你瞧那樹上就能藏人啊,還有這兒,還有那兒,那邊也……”
她一語未畢,只聽嗖地一聲,似有何物射中背脊,七夏連吭也沒吭出來,一頭栽到他懷里。
“七夏!”
百里劍眉微凜,忙伸手抱住她,抬眼之時又有一箭朝此地飛來,他趕緊揚(yáng)起長劍擋開。
須臾后箭羽再臨,定睛往前望去,遠(yuǎn)處榕樹枝頭,仿佛有點光亮。
算這時間不長不短,然而箭只有一支,說明射手只可能有一位。思及如此,他一把將七夏掩到身后,反手握緊劍柄,奮力朝前一擲。
剎那間,劍勢若虹,快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