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百里大哥!”話還沒道出口,七夏便拎著個小竹籃,歡歡喜喜向他跑來。
百里未再將方才之話繼續(xù)下去,只抬起頭看她。
原以為她手中籃子里的會是田鶏,不想走近了才看清竟是個烏龜。
梅傾酒見狀打趣道:“丫頭,你不是抓田鶏去了么?怎么帶了只王八回來?!?/p>
“田鶏也有抓,不過剛剛下水的時候看到這個家伙。”她笑嘻嘻把籃子一提,“可惜還不夠大,我要好好養(yǎng)著,等過些時日給百里大哥燉王八湯!”
險些被她嗆住,百里立時喝止:“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不喝那種東西?!?/p>
“為什么??!”七夏把籃子放下,一面看水是否沸了,一面挨著他坐下,不依不饒,“據(jù)說很補的,我娘以前就愛做給我爹喝?!?/p>
“你對你家百里大哥還真是夠貼心啊?!泵穬A酒笑得樂不可支,“這玩意兒壯陽,好東西?!?/p>
她把烏龜提到眼前來看,隔著竹籃,那里頭也有一對眼珠子亮晶晶望著她。七夏遂捧在懷里,偏頭朝百里傻笑。
后者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還笑!”
“小七。”后面緩步趕來的葉溫如和季子禾把一個裝的鼓騰騰的布袋子地給她,里頭似還有什么在動。
“放著吧,我來殺?!?/p>
七夏搓了搓手,將兩個被浸濕的袖口挽起。葉溫如是大家閨秀,抓田鶏這種事情自然沒做過,七夏也沒指望她做,季子禾跟她是半斤八兩,兩人不添亂就不錯了,這捉田鶏的重任只得落到她身上。鼓搗一回,身上的衣服難免有幾處弄濕,她倒是不介意,從包袱里把刀一抽,撥開布袋子便對里頭的東西開膛破肚。
由于五個人里就她一個會下廚,其他幾人也只能在旁干看著。然而看久了,多少覺得過意不去。百里自懷中摸了一柄精致小刀,行至她身邊。
“嗯?”七夏一回頭看到他,忙笑道,“你回去歇著啊,這里有我呢?!?/p>
“你一個人打理也慢?!彼f得簡潔,俯身便往袋子里撿了幾只出來。
“這個要先……”百里不會做菜,七夏理所當(dāng)然也覺得他是不會殺田鶏的,不承想看他那刀柄在指尖挽了個花,手法竟十分麻利,一時忘了眨眼。
她看了好久才回神,笑盈盈的,“怎么你會?”
“從前在外也吃過這個。”他淡淡解釋,也未去看她。
“爆炒田鶏?”
“……沒那么復(fù)雜,用烤的?!?/p>
“哦?!逼呦膿蠐项^,依稀想起他還是個少將軍。那從前……也在外打過仗?懵懵懂懂似想到了什么,指尖冷不丁一顫,沒再問下去。
有時候沒趕到驛站,只能在外隨便吃些,無非是干糧和隔夜的肉餅,今天難得可以改善一下伙食,盡管沒帶多少作料,想做爆炒田鶏也不如有鍋有灶弄出來的味道鮮美,幸而七夏手藝精湛,倒比驛站的炒菜好吃得多。
出門在外,作料帶得少,幾塊姜還是老姜,勉強拿刀切成絲兒,放在小鐵盆兒里去腥用。蒜和辣椒也沒有,她隨身攜帶的就一瓶秘制的醬料和花雕酒,等田鶏燒得熟了,才把醬料倒下去。因為葉溫如吃不得太辣,所以另外還加了點糖。
拿筷子略作翻炒,如此等著香味飄上來,鐵盆里湯汁濃稠,肉亦呈現(xiàn)醬黃色,陽光之下格外飽滿。
七夏抿了一下筷子,試試味道,剛嘗完就眉開眼笑,抬手撒了一把蔥花下去。
“起鍋了啊?!?/p>
荷葉是事先摘好的,因為沒有盤子,加之鮮荷葉自帶清香,也算得上是原滋原味。大盆的田鶏往那上頭一倒,香氣仿佛炸煙花似得,蹭蹭往外冒。
“不行……我要先嘗嘗?!泵穬A酒隨手就伸筷子要往肉里戳,七夏趕緊捧著荷葉躲開。
“第一口是百里大哥的!不能給你吃。”
后者甚感無趣,扁扁嘴朝百里看過去,他嘆了口氣,只好道:“無妨,你給他吃吧。”
聽他都這么說了,七夏才滿不樂意地松口:“好吧,給你吃……”
“這還差不多?!?/p>
這現(xiàn)抓的田鶏池塘里頭活蹦亂跳的,肉質(zhì)非常細嫩,勝似鶏肉,而燒出來的又比炒的更加入味,咸鮮分明。只可惜沒有飯,否則起碼能下兩大碗。
七夏沒吃多少,倒是老盯著百里看,一開始他還可裝作沒瞧見,足足看到他快吃不下去,才終于開口。
“吃你的,又看我作什么?”
她抿了一下嘴唇,笑道:“我就想問你好不好吃?!?/p>
百里想也不想:“還好?!?/p>
即便這話聽了無數(shù)次,七夏仍覺得心頭高興,從懷里掏出個小本子,還拿出支筆來,不知道在寫什么。
“小七……”葉溫如見她紙上滿是數(shù)字,不禁奇怪,“你這是寫的什么?”
“今天百里大哥一共和我說了二十句話,我得記下來?!逼呦挠帽羌馔绷送毕掳停滞埳霞恿藥坠P,“昨天是十三句,前天有十句。你看,一天比一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