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作時溯的高大男子嗓音寡冷,平直的低沉聲線不起波瀾,“剿滅叛黨余孽而已?!?/p>
“我說了,我沒有參與叛亂!”顏清捂著手臂汩汩流血的傷口,惡狠狠地瞪視著眼前冷血到極致的男子。
時溯不為所動,狹長的眸掠過冷戾的光,“有證據么?”
被逼至絕境的顏清眸底翻涌著恨意,“你就沒有絲毫的悲憫之心嗎?”
“悲憫?”時溯嗤了一聲,叛黨無所不用其極伏擊他母親時可沒想過這個詞,誰來悲憫他剛出生就殞命的妹妹。
他追殺這只陰陽蝶有段時日了,在妖界遍尋無果,原來是躲到人界來了。
時溯右手微抬,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將顏清扔進結界內,眨眼間閃身消失在時空縫隙里,快到讓人覺得只是錯覺。
他生性涼薄,對籃球場上多余的人連一記眼神也欠奉。
那道高大的身影轉瞬即逝,傻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的時渺渺最后只依稀看到他黑色風衣的一角,她猛然反應過來,朝漸漸消失的結界破開處飛奔而去。
“哥哥!”
纖細的女孩凌空撲越而去,轉瞬間幻化成通體雪色的小白狼。
時渺渺被落地時法力結成的保護罩斂去了氣息,時溯根本沒注意到她,但她看得分明。
橘色夕陽的暖光輝映在他巨大的原形上,狹長的眸凝著一層淡金色的光,寡冷的嗓音深沉,聽起來甚至有些陌生了。
兩百年過去了,哥哥已經成長為了像爸爸那樣的大妖怪,原來真得分離太久了。
時渺渺身形矯捷地從驟縮成一條窄窄縫隙的破口處躍進去,兩只前爪剛觸及結界的邊緣,猛地被飛撲過來的景衍死死抱住了。
巨大的沖擊力讓兩人滾出好遠,時渺渺腦子懵了一下,再回眸,縫隙完全消失了,安靜的風輕輕吹過樹梢,耳邊只余景衍微微粗重的喘息。
時渺渺緩緩地睜大眼睛,黑瞳透著一層水光,“阿衍,那是我哥哥……”
景衍閉了閉眼,抱著她起身,卻倏地被她狠狠推開了。
“那是我哥哥!你干嘛攔我,就差一點點!”時渺渺眼尾泛著紅,不知是委屈還是氣惱,嗓音帶著哭腔,“差一點就追上哥哥了!”
她漸漸放開嗓音嚎啕大哭,“萬一我以后好久好久都回不去了怎么辦……”
景衍薄唇動了動,眉心鎖緊,伸開手臂將傷心的小姑娘抱在懷里,沙啞的嗓音含混著顆粒般,“不會的,崽崽乖,不要哭了,我會心疼的?!?/p>
“都怪你?。 泵髅魉寂龅綍r空縫隙的邊界了,時渺渺氣不過,倏地趴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姑娘細白貝齒鋒利得很,景衍嘶了一聲,也沒躲,摸著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安撫她的情緒,另一只手溫柔地拍著她單薄的脊背。
“崽崽乖,不哭了?!本把芷^親了親她柔軟的發(fā),黑沉的眸斂著濃稠的暗光。
那一瞬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下意識牢牢抱住要離他而去的小白狼,像條件反射一般,那是不受他控制的生理反應。
時渺渺感覺自己錯過了整個世界,哥哥明明離他那么近,她卻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翻涌的情緒堵住了她的喉嚨,驟然而至的驚喜讓她思維凝滯了。
她為什么這么笨?!
唇齒間漸漸漫入腥甜的味道,時渺渺若有所覺地松開貝齒,她抽了抽鼻子,滿臉淚痕地直起身。
景衍大手擦掉她洶涌的淚,“崽崽還生我氣嗎?”
時渺渺一把拂開他的手,她哭得兇,綿軟的嗓音微啞,斷斷續(xù)續(xù)地抽泣道:“不要原諒你!”
晚餐時渺渺沒有吃,一個人悶在房間里,景衍怎么叫她都不理。
心心念念跟家人團聚的小姑娘被他阻攔了,心里肯定憋著氣,景衍將冷掉的飯菜端下樓。
她不肯吃飯,冰箱里還有三排山羊奶果凍,平時小姑娘不好好吃飯景衍是不會給她小零食吃的,但眼下拿她沒辦法。
景衍輕輕敲她臥室門,“崽崽,要不要吃果凍?”
房間里沒有聲息。
他嘆了口氣,實在沒什么哄小姑娘的法子,頓了頓,他又溫聲問:“崽崽想坐搖搖椅嗎?”
趴在被窩里哭腫眼睛的時渺渺被他吵煩了,“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跟我講話了!”
平時小姑娘鬧脾氣往往都是一陣就過去了,但這次性質不一樣,她是氣壞了,又害怕自己就此錯過了回妖界的機會,又要等幾百年。
到那時候,他早化為一抔黃土了……
景衍垂眸,斂了情緒重又敲了敲門,“崽崽,到講睡前故事的時間了,你給我開下門好嗎?”
時渺渺腦袋埋進枕頭下,“不要聽你講了!”
她憤憤地吼叫,將積郁的情緒全都發(fā)泄出來,門外始終耐心溫和的嗓音消失了一會兒,大概是走掉了。
倏地,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一下,她捂住耳朵,消息卻接連不斷地瘋狂涌來。
淚眼朦朧的時渺渺拿手背抹了下紅腫微熱的眼皮,慢吞吞地劃開手機。
消息提示框里,置頂的景衍小白狼頭像上顯示99+。
時渺渺扁著嘴點開。
景衍:“申請加入崽崽的被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