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天光大亮。
他腦子還未清醒,躺在床上發(fā)怔,緩了一會才呼了下氣,伸手要去拿床邊的手機(jī),但是手機(jī)沒能拿到,因?yàn)樗氖直皇裁幢ё×恕?/p>
低頭一看,是小宇宙。
小小的一團(tuán)窩在自己身旁,肉乎乎的臉頰睡得粉撲撲,小手小腳全環(huán)在他的手上,好像怕他跑了似的,可愛極了。
季嶼神色柔和下來,抬手輕戳了戳那肉肉的臉,卻不想把小宇宙給戳醒了。
他長長的睫毛顫動,睜開眼看到季嶼后就癟起了小嘴,葡萄似的眼睛里很快聚上水霧,特別委屈地把小腦袋往季嶼懷里拱。
季嶼笑了笑,摸摸他的小腦袋:“爸爸吵醒你了,委屈了哦?”
“Ma~”小宇宙可憐兮兮地撅起了嘴。
他還記得昨晚爸爸不抱他就走了呢,委委屈屈。
季嶼的手頓住,表情僵在臉上。
被刻意忽略的東西鋪天蓋地涌上了腦海,他用空著的那只手摸了摸心口,就在剛才,那兒被親兒子戳了一刀。
為什么一大早醒來他就要被提醒一朝從爺們變成媽的事實(shí)呢?
他也太慘了。
謝雨星一推門看到的就是季嶼一臉頹廢地癱在床上的模樣。
他本來是想上來把小宇宙抱下去吃早飯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大一小都醒了,醒了最好,他還有事想跟季嶼說呢。
“醒了,起來不?”
“學(xué)校那邊我替你請假了,月嫂也做好早飯了,起來洗臉?biāo)⒀腊?,吃完我們好好聊聊?!?/p>
季嶼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不想動。我腦子累,心累,身體累,哪哪都累。”
“也是,短時間內(nèi)連著兩次標(biāo)記,不舒服也正常?!闭f著謝雨星走進(jìn)了臥室,“那我把小宇宙先抱下去,你繼續(xù)睡吧,等你起來了我們再說?!?/p>
季嶼疲憊地閉上眼,點(diǎn)點(diǎn)頭:“成?!?/p>
小宇宙不太愿意離開季嶼,但他似乎也知道季嶼難受,所以只鼓了鼓臉頰,被季嶼呼嚕了一下腦袋后就又開心起來,乖乖地由謝雨星抱了下去。
等人走了,季嶼又兩手張開,癱在床上發(fā)呆。
他不想睡,腦子也很清醒,但就是不想動,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覺得沒意思,只想在床上挺尸,浪費(fèi)生命。
中午十一點(diǎn)半的時候謝雨星又來敲門:“午飯也不吃嗎?”
季嶼總算有了動靜,他看向門口:“喝酒嗎?”
謝雨星一愣:“?。俊?/p>
季嶼坐起身,手一揮:“走,我請你喝酒吃龍蝦,慶祝我守身成功。”
一直頹著不是他的性格,心里有堵總得疏通才行。
在家安安靜靜地吃飯?zhí)珢?,大夏天的就得大盅冰啤配麻小,兩個人一邊嘮一邊吃,吃得汗津津,嘴巴油亮亮,又爽又出氣。
謝雨星噗嗤樂了:“是該慶祝慶祝?!?/p>
季嶼脖子疼,躺著也渾身不痛快。
他站起來原地動了動四肢,拿了衣服去浴室換了,出來后又問:“被標(biāo)記了能喝酒嗎?”
謝雨星還在笑,他點(diǎn)頭:“這個不影響,我們?nèi)ツ某???/p>
月嫂的飯菜做得很棒,但她顧著營養(yǎng)和健康,不會燒什么重油重鹽的菜,夏天本身人也沒食欲,一桌子的好菜還不如路邊一盆麻小來得有味道。
季嶼把手機(jī)揣進(jìn)兜里,動作瀟灑地下樓:“出去再說。”
他們下去時月嫂正在客廳抱著小宇宙坐在地上搭積木。
季嶼給謝雨星比了兩個動作,謝雨星心領(lǐng)神會地點(diǎn)頭,然后兩人跟做賊似的墊著腳一溜煙跑到門邊,拿鞋開門關(guān)門再穿鞋,一氣呵成,一點(diǎn)兒沒驚動里面的小朋友。
一出來季嶼便用力呼吸,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舒服了?!?/p>
“那打車還是怎么樣?”
“打車唄?!?/p>
兩人也沒目的地,最后還是司機(jī)師傅說附近大學(xué)城的美食街里有一家龍蝦店特別好吃,把他們給載了過去。
到地兒一看,果然,大廳里那么多張桌子居然全坐滿了。
他們要了個包廂,很快一盆盆熱氣騰騰的小龍蝦就端了上來,有五香,有麻辣,有蒜泥,香味席卷鼻腔,龍蝦又大又肥,看得人食指大動。
碰了碰杯,謝雨星率先開口:“你昨晚睡得怎么樣?”
他昨晚整宿都沒睡著,躺在床上腦中翻來覆去的都是季嶼電話里那句“他大概是去了”,一時百感交集,回憶了整晚的過去,也抱著被子哭了兩回。
早上天還沒亮就到季嶼家門口守著,但等門開了看到床上睡著的人,卻又沒了話。
季嶼把龍蝦肉往湯汁里蘸了蘸:“還行吧。其實(shí)我也不是特別難受,就跟賀宙接了個吻而已,別的也沒什么,奧對,還被咬了一口?!?/p>
“在我們那兒男人被親一口不算什么,就,怎么說呢,還是變成Omega這個更讓我受不了?!?/p>
回過頭想想昨晚他也不是特別怕,反倒是生氣,覺得賀宙那狗逼玩陰的太可恨。
可能還是沒進(jìn)入角色,很多認(rèn)知都停留在原來的世界,覺得自己一個男生被親一下沒什么,就當(dāng)被狗咬了就行,不到真的出事的那一刻,他大概永遠(yuǎn)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怕。
畢竟他頭一回體驗(yàn)這種成為弱勢群體的感覺。
代入感不是很強(qiáng)。
“你們那兒的男人是什么樣的?”謝雨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