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低頭看了眼，面色一哂：“……”

他抿住唇，噤了聲。

浴室里水聲嘩嘩，熱熱的霧氣環(huán)繞在兩人之間。

過了好一會，也沒人開口。

季嶼一聲不響地低著頭，賀宙唇角的弧度卻是越來越大。

Gay這個詞有些古早。

在他學(xué)過的歷史里，這個詞存在于人類未分化出Alpha、Beta、Omega的時候，那時世上只分男女，男人喜愛同性的話，就會被稱為Gay。

而今距離分化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百年，人們關(guān)于性別的第一描述也變成了Alpha、Beta和Omega，根本不在乎是男是女。

因?yàn)橥瑢傩缘哪信?，除了外表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區(qū)別。

早就沒有人說“Gay”這個詞，甚至知道的人也沒多少。

所以，季嶼這個一點(diǎn)不愛學(xué)習(xí)，語數(shù)外都能考出零分的人，是從哪聽來的這個詞？還用得如此……一本正經(jīng)，看起來他似乎還認(rèn)為自己的用詞沒有任何問題。

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反應(yīng)消失，反而躁動的感覺越來越嚴(yán)重，季嶼泄氣了，他有些焦躁地抓了下頭發(fā)，擰眉道：“我當(dāng)然不是Gay?！?/p>

賀宙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解釋一下他的反應(yīng)。

季嶼卻舔舔唇，望向別處。

天知道，他現(xiàn)在的心跳非?？?，喉間也異常干渴，甚至兩條小腿有發(fā)軟的趨勢，必須用力繃著才能維持站姿。

雖然不知道這身體到底什么情況，但直覺告訴季嶼，他該離開這兒，否則可能會發(fā)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男人任何時候起反應(yīng)都很正常?！闭f著季嶼擰上水龍頭，垂眸收斂了神情，“我感覺不太舒服，就先走了，你慢慢洗?！?/p>

他急著要走，卻被賀宙伸手?jǐn)r下。

“這樣就走了？”賀宙低頭看他。

季嶼往后仰了仰，避開男人灼熱的呼吸，神色不耐：“那你想怎么樣？”

賀宙狀似隨意地把手搭在了季嶼的肩頭。

這個動作仿佛啟動了季嶼身上的某個開關(guān)。

他渾身一震，只覺得原本只在皮下涌動的熱度似乎在忽然之間覺醒，爭先恐后地想要鉆出來。

皮膚一點(diǎn)點(diǎn)染上粉色，腦袋也漸漸昏沉，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腿軟得再也站不住，季嶼茫然地眨著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往前倒，以小鳥依人的姿勢靠進(jìn)了賀宙的胸膛。

而賀宙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他面無表情，冷眼旁觀著他出丑，甚至扶都不扶他一下，任由他無力地順著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滑，最后跪坐在地。

冰冷的地面和膝蓋的疼痛讓季嶼有一瞬間的清醒，可下一秒他仰起頭，又再度陷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恍惚狀態(tài)。

似乎他就該這么跪著。

就該像這樣仰視這個男人，取悅他，令他高興，然后再匍匐在地，把最脆弱的后頸露出來，主動獻(xiàn)給他。

為什么要獻(xiàn)上后頸？

季嶼不知道，他的腦子已經(jīng)完全混了，根本無法思考。

“你不是季嶼?！?/p>

季嶼迷茫地眨眨眼，眼神空泛：“我是啊?！?/p>

他的后頸好燙，燙得他煩躁得要命，誰來幫幫他？

“你幾歲？”

“十八?！?/p>

耳邊嗡嗡的，好煩啊，能不能別問了。

“身份？”

“你煩不煩？！”季嶼炸了，他眼睛發(fā)紅，用手指扒著地面，“沒看到我很難受嗎？”他無意識地張著嘴，哧呼哧地大喘氣。

賀宙俯視著他，接著輕笑了聲。

他覺得眼前的季嶼像是一只炸毛的奶貓，明明脆弱到不堪一擊，卻敢在獅子面前嗷嗚嗷嗚地?fù)]爪，不管是神態(tài)還是動作，都有意思極了。

尤其是那雙沾染了渴求之色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會發(fā)光。

他伸手點(diǎn)了下季嶼脖子上的頸環(huán)，上面顯示的信息素濃度已經(jīng)極度逼近發(fā)情標(biāo)準(zhǔn)，說明季嶼隨時有可能進(jìn)入發(fā)情期。

“太快了?！辟R宙低喃。

—

季嶼被凍得激靈了一下，他神情茫然，不止今夕何夕。

緩了好一會他才眨了眨眼，想環(huán)顧四周。

“嘶——”

季嶼疼得呲了呲牙，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后頸，沒有血，但好像破皮了。

“你剛才暈過去了，脖子磕在了水龍頭上?！?/p>

季嶼順著聲音看過去，是賀宙。

他已經(jīng)穿上了衣服，正坐在凳子上弄手機(jī)。

“是嗎？我記不太清了?！奔編Z看了眼周圍，“這是哪？”

“更衣室?！?/p>

“哦……”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我的衣服呢？”

“你有衣服？”

“短褲?！?/p>

賀宙朝椅子邊指了指：“你就穿這個？”

“我之前擰了兩把，干凈的?！奔編Z說著拿過短褲抖了抖，作勢要穿。

“你暈倒的時候把短褲碰到了地上?！?/p>

季嶼頓時停了手：“那你有肥皂嗎？借我用用，或者沐浴露也行?！?/p>

“沒。”

好吧，那就再擰兩把，反正馬上就換的。

這么想著，季嶼反倒不急了，他轉(zhuǎn)過身在原地蹦了蹦，接著又伸伸手跺跺腳，發(fā)覺身上一點(diǎn)不難受了，除了脖子有點(diǎn)疼外神清氣爽得很。

“現(xiàn)在什么時候？我暈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