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吐一口氣,凝視他深邃銳利的黑眸,再一次提出:“那就放我離開?!?
白逸頓了頓:“當(dāng)然可以,我說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
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少女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凄涼破碎,目光空芒而疏離地移向窗外,深淵再一次復(fù)蘇將她吞噬,萬念俱灰。
談判失敗,見她又恢復(fù)那不冷不熱的麻木,白逸頹然垂下鴉羽,覆下一片落寞的陰霾。
他寧愿她恨他,也不愿她和他形同陌路。
……
日升月落,重復(fù)的日子總是過得更快些。
白逸每日用異能吊著女人的身體,但她的狀況還是日益嚴(yán)重,不知是異能治療的速度趕不上身體衰敗的速度,還是她對這個世界已不剩絲毫留戀,治愈術(shù)仿佛失去了效用,身體乃至精神愈發(fā)衰敗。
不吃不喝還是次要的,她的靈魂仿佛抽離了軀體,纖瘦的身體每日一動不動蜷縮在床上,烏發(fā)蜿蜒,身體除了基本的生命體征,沒有一絲生氣。
白逸是馬不停蹄自己驅(qū)車飆回莊園的,一絲不茍的側(cè)背碎發(fā)凌亂垂下,狼狽趕到時,大門外等候的女仆早已焦急萬分。
“大人,夫人剛剛又吐了好多血!這次格外嚴(yán)重,然后就昏迷不醒了。”
“怎么突然這樣?今天沒輸液嗎?光照呢?”白逸邊大步流星向前,邊蹙眉詢問。
“什么都試了,您蓄的光也用完了,但還是……”
女仆欲言又止,推開房門示意他進(jìn)去。
男人來到阮卿卿床邊停住,她的身形似比昨天更單薄了些,他不由分說便抬手灌注熾光進(jìn)行復(fù)蘇,不知過了多久,那只手卻緩緩垂下。
從未有過的無力縈繞心頭,他怔怔地看著安靜闔眼的少女,那形狀美好的唇蒼白無血色,長睫緊閉,孱弱得像一只即將瀕死的蝶。
“卿卿?”
白逸試著叫了一聲,沒有任何回應(yīng),連睫毛也沒有一絲顫動,他莫名開始感到害怕。
他驀然想到了那只章魚,她曾經(jīng)的寵物,幾次撞缸自殘,后來被她放歸了大海。
章魚只是渴望自由,不知何時起,她卻比章魚承受得更多。
“卿卿?!”
他又焦急喊了一聲,兩手握住少女雙肩晃了晃,奇怪的是,明明剛沐浴過治愈術(shù)的暖光,她的身體卻冰涼異常。
濃烈的后怕和惶恐在這一刻飆升至最高點(diǎn),他抖顫著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近無。
瞳孔驟然顫縮,他的心像是被突然割開一道大口,一股從未如此強(qiáng)烈的無力感帶著窒息般的絕望升起,這只他抱有執(zhí)念的蝶,即將永遠(yuǎn)離開他的生命。
他死死盯著面前蒼白到似要隨風(fēng)飄散的人,好像就那么看著,她的雙頰就能恢復(fù)血色,撲扇的羽睫就能睜開,重新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他。
可是,這不能。
他定定地看著,血液幾近逆流,僵硬的四肢像是扎根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半步。
片刻后,不知察覺到了什么,白逸破敗的目光倏爾移向一旁虛空,忽然出聲: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