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沉伸手扣住了砸過來的板凳腳，用力一扔，板凳脫離了張?zhí)镅蟮氖?，被徐沉重重扔在了地上，緊接著徐沉上前一步直接掐住了張?zhí)镅蟮牟弊萤U“你嘴巴放干凈一點?！毙斐恋谋砬楹芾浜芾?，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寒氣，顯然張?zhí)镅竽蔷浯挚谌桥怂?/p>
班上同學(xu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暴戾的徐沉，在他們的印象中，徐沉是一個云淡風(fēng)輕的男孩，整天都是一副沒有睡好的神情，不說話安安靜靜，一說話還挺逗，但是沒想到生起氣來這樣恐怖。
陸眠今天才深切地感受到，論打架，還真得看氣勢，徐沉個子雖高但是清瘦，張?zhí)镅笠膊话殷w格健壯，但是徐沉的氣勢就是要壓他一頭，兩個人都很憤怒，張?zhí)镅蟮膽嵟菒佬叱膳斐恋膽嵟瓌t是隱忍的，帶著某種力量感的憤怒。
幾個男生過去，將張?zhí)镅蠛托斐练珠_了，張?zhí)镅蠼Y(jié)結(jié)實實挨了徐沉幾拳頭，徐沉的臉頰也被他抓破了皮。
“老師來了！”門口的同學(xué)高聲喊了一句，兩個人迅速停手。
“在干什么！”班主任老陳走進(jìn)教室一聲暴喝，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每個人都摒住呼吸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老陳走到教室后面，目光落到張?zhí)镅蠛托斐羶蓚€人身上，厲聲質(zhì)問︰“誰先動的手？”
“是張?zhí)镅蟆！币粋€女生率先向老師告狀︰“他先拎板凳砸徐沉來著?！?/p>
“徐沉先翻我的書包?！睆?zhí)镅蟛环獾胤瘩g，老陳目光又落到地上那堆凌亂的書上，張?zhí)镅笮牡啦缓茫偷負(fù)溥^去將衛(wèi)生棉和書一把一把往自己書包里塞。
“哼！”老陳氣得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你們多大了？還當(dāng)自己是小孩子嗎？還打架，精力多得用不完了？你們自己掰著手指頭數(shù)數(shù)，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自己都不對自己的未來負(fù)責(zé)，誰還能對你們負(fù)責(zé)？我告訴你們，出了這個校園，你們一無所有，一無所知，什么都不是！”
上課鈴已經(jīng)打響，老陳看了他們一眼︰“這節(jié)課別上了，到走廊上去罰站，好好想想我的話，想想你們的未來?！?/p>
一場風(fēng)波平息，同學(xué)們心有余悸地回了自己座位，陸眠回頭看了徐沉一眼，徐沉沒什么表情，拿了古詩詞背誦本走出教室，臉上還掛著血痕。
這時候，倒是想著要學(xué)習(xí)了。
空曠的走廊上，他和張?zhí)镅竺鎸Ρ趲占缯局?，徐沉低頭看著書，張?zhí)镅罂粗鴫Ρ凇?/p>
“徐沉，今天的事兒我記著，以后有你好看的?！睆?zhí)镅蟪雎曂{。
“行，我等著。”徐沉悶哼一聲。
放學(xué)，徐沉和張?zhí)镅蟊涣P打掃教室衛(wèi)生，張?zhí)镅蠓笱芰耸码S便舞了兩拖把，就拎著書包揚長而去，徐沉看著滿教室的垃圾紙屑，拿起了掃帚，開始彎下腰打掃衛(wèi)生。
關(guān)好門窗，走出教室，抬頭卻看到了陸眠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忘東西了？”徐沉正要重新打開教室門，陸眠點頭，平靜著呼吸。
兩個人重新回到教室，教室被徐沉掃過一遍，又拖了一遍，干凈整潔。卻見陸眠從包里，拿出了一包消毒棉簽和消毒水，還有創(chuàng)可貼，走到徐沉邊上，徐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陸眠坐在徐沉身邊，用棉簽蘸著消毒水，給徐沉臉上破皮的傷口消毒，徐沉微微附過臉，任由她拿著微涼的棉簽在他臉頰的傷口周圍畫圈圈。
徐沉灼熱的目光盯著陸眠。
“你把眼睛閉上?！标懨弑凰⒌貌缓靡馑肌?/p>
徐沉聽話地閉上了眼睛，陸眠才開始近距離觀察他的五官，心里的感覺微妙，他的飛斜的眉毛，深邃的眼廓，修長微翹得睫毛，高聳的鼻梁和鋒利的薄唇，他的五官幷不算特別精致，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是好看。
徐沉感受著陸眠輕微的動作，感覺她就像一只小兔子。
“好了?！标懨咝即蠊Ω娉桑斐帘犻_眼，摸了摸的自己的臉頰，傷口的地方被貼上了一層薄薄的創(chuàng)可貼。
陸眠從座位上站起了身，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棉簽和消毒水，徐沉的手一直摩挲著那層創(chuàng)可貼，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著陸眠︰“特意給我買的??？”
“嗯，你今天幫了我，作為回報?！标懨呃硭?dāng)然地說道。
徐沉輕笑了一聲，果然是裝。
陸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退后了幾步，抓起了自己的書包︰“我要回去了。”
“正好，我也要回去?！毙斐帘称鹆俗约旱臅U“一起?！?/p>
徐沉送陸眠上了公交車，隨著人流挪到了車廂中部，陸眠轉(zhuǎn)身看向徐沉，他推著自行車走到車道，翻身騎了上去，背著夕陽漸漸遠(yuǎn)去。
陸眠猜想，他對她應(yīng)該也不是沒有感覺吧。
以前陸眠總是覺得，默默在心里喜歡徐沉，那是她一個人的事，和任何人無關(guān)，和徐沉也沒有關(guān)系，這樣想，陸眠心里的這份喜歡，越發(fā)變得理所當(dāng)然和肆無忌憚；然而在感受到他若有若無的回應(yīng)之后，這就已經(jīng)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陸眠覺得，她想要更進(jìn)一步…她想要和這個男孩，有一個稍稍清晰一點的未來。雖然現(xiàn)在談未來，可能還為時過早，但是她固執(zhí)地相信，她能為了愛，舍棄一切。
多年以后，陸眠每每回想起當(dāng)初的心境，也不由得自嘲地笑幾聲，當(dāng)她義無反顧地舍棄一切之后，實際上她也舍棄了徐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