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秦勉帶了條布巾和雷鐵上山,割草時用布巾包著手。不是他嬌氣。他現(xiàn)在年紀(jì)小,皮膚嫩,很容易被茅草割傷手。落后的古代缺醫(yī)少藥,少受些傷更安全。
傍晚兩人回到家,院子里坐著一個年輕秀氣的少年,一身干凈而整潔的白色長衫,正低頭看書。
秦勉立即猜出這人是誰,雷家最小的兒子雷向智。雷向智是雷家除了雷鐵外唯一一個不像農(nóng)家孩子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
聽到腳步聲,雷向智抬起頭,站起身,對秦勉和雷鐵露出一個淡笑,還略弓身,一身的書生氣質(zhì)展露無遺,彬彬有禮地開口:“大哥、大嫂?!?/p>
雷鐵淡淡地回了聲,“五弟?!?/p>
秦勉只笑著對雷向智點(diǎn)點(diǎn)頭,沒叫“五弟”。他心底不承認(rèn)雷家大媳婦的身份,而且現(xiàn)在的他比雷向智還小一歲,叫“五弟”別扭。
杜氏端著一個盆子從堂屋里出來,看到秦勉,意外地沒罵人,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匆匆進(jìn)了廚房。
由此可見杜氏對雷向智的在意。
果不其然,這天直到吃完晚飯,杜氏都沒罵任何一個人,飯桌上對雷向智噓寒問暖不說,還特意囑咐趙氏第二天做早飯的時候去村頭養(yǎng)魚的人家那里買一條魚。
這些都與秦勉無關(guān),吃過飯他就上床睡覺。因?yàn)橐挥X醒來就可以談分家的事了。
翌日,吃罷早飯。趙氏和錢氏在杜氏的催促聲下起身收拾桌子。雷大強(qiáng)也準(zhǔn)備出門干活。
雷鐵開口了,“爹,您坐。我有件事要說?!?/p>
雷大強(qiáng)依言坐下,隨口問:“什么事?”
雷鐵直截了當(dāng),“我要分出去住。”
所有人都愣住,誰都沒有想到雷鐵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一點(diǎn)征兆都沒有。已經(jīng)把碗筷拿在手中的趙氏和錢氏同時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把盤子放回桌上,坐回原處。
趙氏暗自皺眉。她不想讓雷鐵分出去,雷鐵走了,家里就少個勞力,她的相公就要多干活。
錢氏支持把雷鐵分出去。兩個男人在一起實(shí)在別扭啊。此外,因?yàn)榧依锏腻X財都掌握在杜氏手中,雷鐵是否分出去,對她并沒有實(shí)質(zhì)性的利益影響。杜氏每天找秦勉的茬吵死個人。哪怕是為了以后能安寧些,她也希望雷鐵和秦勉能搬出去。其實(shí)她也想分出去。就因?yàn)闆]分家,雷家的幾個兄弟平常外出做些零工或者家里的幾個女人繡的帕子、打的絡(luò)子賣得的錢都得交給杜氏,以至于她手里幾乎沒有什么錢,平常想給欣欣買點(diǎn)好吃的都不行。杜氏那個老太婆眼里只有她的小兒子、唯一的女兒和兩個孫子,半點(diǎn)都不在意欣欣。但她也清楚,雷向義單獨(dú)分出去是不可能的,除非老爺子愿意把幾個兒子都分出去。
雷向仁、雷向義、雷向禮、雷向智和雷春桃?guī)兹松裆鳟悺?/p>
雷向仁和雷向義也想分家。成了家的大男人,誰不希望能自己掌管著錢財???雷向義沒有兒子,每次看到母親把好吃的往大寶和小寶的碗里撥,再看看欣欣眼巴巴的模樣,就一陣憋屈。如果他有錢,女兒想吃什么他就買什么!
雷向禮和雷向智則都清楚,父母不會同意分家,只安靜地聽著。
雷春桃心底支持雷鐵的決定。雷鐵離家時,她才五歲,對于原來的雷鐵并沒有太深的印象。雷鐵回來后,對她很是不錯,還送給她一個價值至少四兩的珠釵。但自己的娘一直想方設(shè)法地欺負(fù)大哥,甚至還有意把加蓋的茅草屋安排在豬圈對面,這都讓她既同情又羞愧,連走在村里也覺得比別人低一個頭。如果大哥真的能分出去,是一件好事。但杜氏雖然疼愛她,她是個姑娘家,在家里并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只能按捺著激動,等父母表態(tài)。
不等雷大強(qiáng)說話,杜氏立即擺出否定的態(tài)度,冷聲道:“老大,你在說什么胡話?我和你爹還沒死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