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正面對抗，背后，辜州軍會切斷叛軍的后勤供應，到時候只需要慢慢消耗，通州城被拿下指日可待。

孟歡：“走，下山了?！?/p>

他騎著馬往山腳下跑，夜里休息，但也不能大意。敵軍很可能趁著辜州軍人仰馬困，夜里無所防備，突襲營寨。

孟歡路過了營寨，受傷的士兵正陸陸續(xù)續(xù)被抬回，和預想中的傷殘一樣，斷手斷腳，身中利箭，哀鴻遍野，傷口散發(fā)出腐爛的氣味。

孟歡淚眼朦朧地看了一會兒，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帶任何金手指。他知道這些想法很無用，轉身，大步往藺泊舟所在的營寨跑去。

“中王接旨！”一聲尖銳的聲音。

孟歡停下了腳步。

這是太監(jiān)的聲音。

中軍帳前，宦官面南而站，而藺泊舟剛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頭發(fā)臉上全是干涸凝結的血，甲袍污漬橫生，他單手握著的馬鞭正壓抑地拍打掌心，和太監(jiān)對視。

陳安低頭，溫聲說：“公公恕罪，王爺方才腿上中箭，不能跪下。”

太監(jiān)看到藺泊舟渾身的血腥殺戮之氣，早畏懼了，連忙用中氣不足的聲音宣讀圣旨最重要的地方：

“——請中王攻破通州后，兵馬退出通州，以城為界，不得逾越！”

藺泊舟輕輕抿著齒，喉頭似乎滾出了一口含血的唾液，對著地上吐了出來。

“啐！”

緊接著，他抬了抬手示意送客，神色厭煩。

轉身，大步朝中軍帳內走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完全不像腿腳有疾的樣子。

太監(jiān)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

陳安又微笑，點頭應聲：“是，我家王爺聽見了?！?/p>

第125章

孟歡跟著進了營帳。

藺泊舟脫了衣裳低頭喝一碗茶水，眉眼疲憊。

孟歡給他再倒了半碗，心口咚咚咚咚，跳得有點兒快。

“那個太監(jiān)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怕為夫造反奪了皇位，”藺泊舟閉了閉眼，“忌憚勤王軍隊的事自古有之，既要援助，又怕對方越過楚河漢界變成引狼入室。這其間的分寸極難平衡，陛下這是想到忌憚為夫了，不過……”

藺泊舟喝了口茶，沒再繼續(xù)說話。

如果藺泊舟懂禮，自己會退出通州。

如果……

轉念，孟歡不知道怎么參與這個話題。

他走神間隙，注意力被藺泊舟的臉吸引。

攻城一整天藺泊舟也沒吃上飯，就喝了幾口水，眼下和鼻梁蒙著灰塵的痕跡，唇瓣沾著血痕，靠近他胸襟能聞到一股蒙了煙塵的濃重鐵銹味。

“夫君餓了？”孟歡伸出手指輕輕撫他的臉。

“餓了?！睋徇^的皮膚滿是塵土，藺泊舟抓他手貼在耳畔親，“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