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門口,蹲下來抱住膝蓋,將頭深深地埋進去,像一只鴕鳥,平時所有的伶牙俐齒,大膽古怪都全然不見。
蘇念衾察覺不對,站起來,“無焉?”語氣依然僵硬。
她沒有理他。
“無焉。”他開始擔心,走來,最先摸到無焉的頭。
隨即與她一同坐在地毯上。
對不起,我是個自私的男人。蘇念衾在心里道歉。
一說出口卻變成,“以后不許這么晚回家。”
無焉還是不理他。
無焉沒有出聲,仿佛一只鉆進堡壘的寄居蟹。
蘇念衾在旁邊不知所措。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蘇念衾不敢去想,可是越不想,心卻越揪著疼。
他頓了頓,“明天我?guī)慊靥K家?!边@句話幾乎耗盡他所有的勇氣。
卻沒想無焉突然抬頭,“不!”
蘇念衾一震。
“為什么?”
“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桑無焉跳起來,“蘇念衾,我是你什么人,你憑什么管我去哪兒,你憑什么要我去你家?”
“你說你是我什么人!”蘇念衾慍怒。
“一個無權利了解你的暖床工具!”桑無焉不甘示弱,“你說你長在孤兒院,我就真的傻乎乎地以為你是孤兒,為你哀怨為了難過,你在旁邊看戲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你覺得你有錢,裝著不讓我知道,很逗趣是不是?什么臭錢,什么蘇家,我不稀罕!”
蘇念衾閉了一下眼,“要是你不想去也罷?!闭酒饋?,冷冷的說。
“蘇念衾!”桑無焉更生氣,“你能不能不要這么霸道!”
“向人打聽的是你,不去的也是你,怎么還能說我霸道?!碧K念衾轉(zhuǎn)身背對她,語氣又恢復了他以前說話時常帶的那種嘲諷的味道。
“你!”桑無焉說不過他,氣極后一跺腳,摔門而出。
為什么蘇念衾要這個樣子。
她已經(jīng)夠苦惱的了,明明就是蘇念衾不對,他還沒有一點解釋和安慰,還要朝自己發(fā)脾氣。她本來不是真的生他的氣,只是覺得有點難受,為什么不告訴她這些。所以才對他使點小性子,只希望他溫柔地哄一哄就行,甚至說句軟化都成。但是,他為什么總是那個樣子。
桑無焉一想到此,又想振臂大吼。
“蘇念衾,你這個白癡!白癡!”
說話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樣。
做事情也不詢問別人的意見,從未用“好不好?”“好嗎?”“你看怎么樣?”這樣的句型。完全是直接下達指示,不容更改。
她逃得匆忙居然忘記帶手袋。錢包,鑰匙通通在里面。跑出來了又不能這么沒面子的回去,只好步行了一個多小時回到程茵那里。
她從門口的踏毯下摸索到鑰匙。
“你被蘇大少爺攆出來的?”程茵問。
“程茵,你別拿我開涮?!鄙o焉呈大字躺在沙發(fā)上,像一只被打敗的小貓。
“記得以前我跟你說的,決定要愛就得愛到底,不然兩個人都會受到傷害?!?/p>
“是他先傷害我的?!?/p>
“他怎么你了?”
“我都還沒和他理論,他倒先質(zhì)問起我來,口氣那么壞。”
程茵沉默了一下,“據(jù)我所知,他一直都這毛病,你以前也不太介意?!?/p>
“我……”
“那是因為你以前是站在強者的立場上看的,你覺得和他的殘疾相比你有優(yōu)勢所以不介懷。但是現(xiàn)在蘇念衾突然從孤兒搖身一邊成了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你自卑了。自卑讓人敏感,這是你常說的話。”
“是這樣?”
“怎么不是。說不定他一會就給你打電話。”
“我手機也在手袋里。”桑無焉嘆氣。
“那可好,落的個耳根清凈。”程茵吹了口劉海,“正好懲罰一下敢對我們桑家大小姐發(fā)少爺脾氣的蘇念衾,讓他今晚擔心個夠。干脆我倆再一起拜個佛,詛咒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寢,吃東西被卡死,喝水被嗆死,洗澡被水淹死,如何?”
“他真的會很擔心的?!鄙o焉聽程茵那么說有些心軟。
“那你自己跟他聯(lián)系?!背桃鹫f著準備把電話扔給她。
“不!我還沒氣過呢?!鄙o焉迅速把頭藏到枕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