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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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障也有很多種的,你和他見過這么多次都沒發(fā)現(xiàn)他不是全盲?”程茵說。
“我怎么知道?!敝皇怯X得他能力超強罷了,很多地方?jīng)]有借助盲杖也能活動自如。
“我又不是絕對盲,三尺以內(nèi)的物體移動都能夠分辨。”在摩天輪的車廂里,雖然蘇念衾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還是一成不變的,但是桑無焉敢打賭,他肯定很想笑。
理所當(dāng)然,桑無焉屬于“三尺以內(nèi)移動的物體”,所以……
她只想挖個地洞鉆進去。
那么以前在他眼前做的很多小動作,說不定他都能發(fā)現(xiàn)。
程茵繼續(xù)說,“他肯定是故意的,不然為什么不事先就阻止你,而是在你停下動作,以為目的達成之后才開口?!?/p>
“是啊,好奸詐!好奸詐!好——奸——詐——”桑無焉氣的在屋子里振臂大呼,然后狠狠地一拳砸在巨大的咖啡貓的鼻子上,“他專門要看我出丑?!?/p>
真是超級小氣的男人,她不過就是說過他是孩子他爹,居然等到最后,留了這么一手來陰她。
A城另一頭的蘇念衾正在他的鋼琴上彈著《Croatian Rhapsody》。余小璐背對著他坐在沙發(fā)上敷面膜,輕輕拍了拍臉??磥磉@人出去了一趟以后心情不錯。《Croatian Rhapsody》的節(jié)奏明朗輕快,到高潮的地方,手指幾乎要在琴鍵上飛快地移動,讓人有種暢快的感覺。
于是,只要蘇念衾心情一好,就愛彈這只曲子。
“你出去遇見什么好事了?”余小璐敷著臉,嘴角不好活動,含糊地問。
“沒什么。”他繼續(xù)彈他的琴。
“居然不要我送,也不要接?!庇嘈¤搭D了頓,冒死問了句:“你該不會是去約會吧?”
蘇念衾聽了過后居然沒發(fā)火,很平靜地回答:“不是?!?/p>
這個態(tài)度就讓余小璐更奇怪了,她不禁回頭看了眼蘇念衾的背影,“你們辦公室那個小姑娘最近還煩你么?”
這回他沒有答她,又將那首曲子彈了第二遍。
余小璐索然無趣,走到廚房洗水果,洗到中途,忽然聽到曲子拐了兩個彎。她便探了個腦袋出來,感嘆說:“不是吧,蘇念衾。你心里在想什么呢?開小差開成這樣,調(diào)子都彈錯了?!?/p>
蘇念衾臉色一沉,手指一頓,琴聲驟然停下。
余小璐眼見不妙,連忙道:“我什么也不說了。您繼續(xù)?!?/p>
周一一大早,桑無焉出辦公室去倒垃圾,迎面遇見蘇念衾。
她的目光不禁滑到他的唇上,然后臉突然就紅了,迅速拐個彎繞開他匆匆離開。桑無焉想,男人的這招夠狠的,她從此再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去煩他,難道他就不怕當(dāng)時自己一失足,真的蓋個印上去?
以后許多天,桑無焉就算去學(xué)校,也總是速去速回,以免見到他再生尷尬。想到才到中旬,原來教盲文的鄭老師修完產(chǎn)假回來了。一點征兆都沒有,桑無焉甚至都沒看到蘇念衾收拾過東西,對面辦公桌就換了主人。
鄭老師笑盈盈地朝桑無焉打招呼,“你就是跟著李老師實習(xí)的小桑吧。聽說孩子們都挺喜歡你的?!?/p>
小王老師打岔:“鄭老師,大伙兒都盼著你回來呢?!?/p>
“你家那個胖小子就滿月的時候我們見過,什么時候帶到學(xué)校來讓我們逗逗???”另一位老師說。
“嗨,別提了,整天就知道哭。嗓門大得跟唱戲似的?!编嚴蠋熜?。
頓時,辦公室的氣氛就熱鬧起來,和蘇念衾在此的氛圍完全不一樣。沒有任何人提到蘇念衾的離開,看的出除了她,所有人都知道這事。
桑無焉也笑著寒暄了幾句便離開,出門的時候不禁回頭又望了那張桌子一眼,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就這么走了,招呼都沒有打。
三月底的某日,桑無焉發(fā)了一場高燒,開始她以為只是輕微的感冒,不以為意。
早上一起床發(fā)現(xiàn)胳膊上出現(xiàn)一些紅疹。
到了醫(yī)院,臉上脖子四肢已經(jīng)發(fā)了一片,醫(yī)生說是麻疹。
她從小到大身體都很健康,并未生過大病。醫(yī)生說傳染性很強,程茵不在,她倆本不住在學(xué)校和其他同學(xué)又不是很熟,想來也沒有什么大礙,于是吃了藥便昏昏沉沉的睡。
窗簾拉著,也不知道是何時,電話響了。
她擦了擦鼻涕去接,是家里的長途。
媽媽好像有靈犀一樣說總覺得有什么不放心。桑無焉并不想讓她擔(dān)心,于是胡亂地說了幾句便撐不住,急忙說有事掛了電話。
剛放下電話,她卻有點想哭了。
真的好難受。
睡去后醒來,夜已經(jīng)深了,身體卻更加難受。她鬼使神差間按了蘇念衾的號碼。
本想只是聽它響幾下就掛,結(jié)果聽筒里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喂——”他低緩而沉穩(wěn)的聲音從另一頭通過無線電波傳了過來。
一時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說話。”這個男人依舊嚴重缺乏耐性,語氣嚴厲。
“桑無焉,你說話?!碧K念衾突然說。
桑無焉的愕然使掉眼淚的心情都止住了,“你怎么知道?!彼龁?。即使她用手機給他打過電話,即使他不是全盲,也不能看見屏幕上的來電呀。
這個男人,總是那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