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圈光亮。
它像是‘希望’,透過厚厚的水幕傳遞到任逸飛眼中,他愣了愣,接著就是大喜若狂,因為冰冷和疲憊失去的力氣仿佛也回到身體里。
他忘記了一切,又像是脫去了沉重的負累,朝著光亮處奮力劃去。
路的盡頭是一層薄薄的膜,穿過的一剎那,光明、溫暖、溫柔的空氣全部回到他身邊。
他好像越過了時間,意識也迷失其中。
“阿飛,快過來。”
他抱著一個黑色的兔子玩偶,愣愣的由著紅衣女人拖著往前走。
“媽媽,”任逸飛說,“這里好漂亮啊?!?/p>
這里的燈光很亮,人很多,也很漂亮,他們身上都香噴噴的,像花一樣。他小心看著穿得很特別,說話很特別,走路也很特別的這些人。
越過重重障礙,他被拉到一個角落,紅衣的美麗女人半蹲下,兩只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阿飛,你是我的孩子,天生就是要做演員的。絕對不能比那個女人的孩子差,知道嗎?
“只要你能演戲,好好演戲,我做什么都可以?!?/p>
女人笑容很美,聲音也很溫柔,他卻忽然有點害怕,抱緊了黑兔子。
“導演你看,”紅衣女人柔柔笑著,雪白的手指穿過波浪卷發(fā),眼睛勾魂奪魄,“這個孩子,行不行?”
她面前的中年男人笑著看她,才伸出手,被笑著拍開。女人似怒還笑:“你就說行不行吧?!?/p>
“行,怎么不行?”
“過來,來,叫叔叔。”女人朝他招手。
他走過去,仰頭看著眼前陌生人,一個粗大巴掌在他臉上拍了下,又輕輕捏了臉。那是一種奇怪的,讓人不安的力度。
“這孩子真漂亮……”中年男人的瞳孔擴大了一點,呼吸加重。
“媽媽?!彼芎ε拢汩_了男人的手,伸手想要抓住女人的衣服。
“啪?!迸伺拈_他的手,伸手又把他推給這個陌生男人,“聽叔叔的話,一會兒叔叔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乖一點?!?/p>
他緊緊抱住了黑兔子玩偶,好像抱住了勇氣。
然而終究不成,他哭不出來。眾人那種鄙夷、恥笑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任逸飛緊緊抱著手里的黑兔子玩偶,死死拉扯著黑色的耳朵。
“媽媽。”他想去找紅衣的女人,想去拉她的手,想說自己很害怕。
“好好演,演不好,我就不要你了?!?/p>
女人的身影越來越遠,他害怕被拋棄,想要抓住,一邊跑,一邊喊媽媽。
可是她越走越快,他也越追越恐懼,渾身顫抖。那是他的全世界,卻在這時將他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