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軍報會比我更早抵京,不用人回去,我爹也會知道我活著。大鄭要對付莽應(yīng)龍不難,麻煩的是擋在當(dāng)中的這群土司,我打他們,是為了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手段,方便楊騰壓制他們?!?
“就你道理多!那你有沒有想過鷂鷂?我出發(fā)離京的那日,她噩夢受驚,動了胎氣,孩子沒足月就出來了。還有紓妹妹,皇上駕崩了,她在宮里一定不好過,你自夸疼愛妹妹,就一點(diǎn)不擔(dān)心她?”
“她自己找的男人,我擔(dān)心又能怎樣。”龔忱不耐煩地回懟摯友。
他打仗上癮,根本不想回去,不想看著妹妹傷心哭泣,而他卻無能為力,眼睜睜地旁觀她在深宮之中苦耗年華,孤單老去,還不如在這里做飲血沙場的真男人呢。
可他到底放不下妻子,犟了片刻,甕聲甕氣地問孟礪:“鷂鷂她……家里人沒把我的事告訴她,她怎么會做噩夢?生孩子的時候,我娘是在宮里還是在家陪她?”
“哈,問的是人話?你在外面發(fā)癲作死,她不做噩夢才怪。師尊在家陪你老婆啊,閣老好像在宮里勸女兒,要不是你這個不孝子靠不上,師尊和閣老能忙成那樣?別人都是兒女盡孝,就你家與眾不同,倒行逆施,都成家生子的人了,還要父母給你們擦屁股,照顧你們小輩,多大臉。”
“……”
左右兩難,對父母的愧疚和對妻子的思念縈繞心頭,孟礪責(zé)罵他的話,龔忱一句也沒能反駁。
她夜里還會對月亮傾訴許愿嗎?他不在,她一只沒長大的奶貓,會帶孩子嗎?父親要處理國喪,母親要照看妹妹,家里沒人陪她怎么辦?
這一晚,龔忱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小奶鷂,她醉醺醺地坐在他腿上,苦著小臉說喜歡他,白白嫩嫩得像個小雪團(tuán),又可愛,又酥甜。
他全身每一根毛發(fā)都在想她,浴血?dú)车拇笳煞蛑鞠蚩此茍圆豢纱?,卻被那張嬌憨的臉蛋悄然撕開一道裂縫。
“你要早點(diǎn)回來??!”
她稚嫩的語聲猶在耳畔。
答應(yīng)過她的,他不可以食言。
總督楊騰終于在山里找到行蹤不定的龔忱一行,本想把這個鬼才留下,讓他隨軍出征帶兵攻打東吁,但龔忱不知是被孟礪說服,還是舍不得老婆,居然請辭要回京。
楊騰面露難色,不太敢放人:“小龔大人是受皇命留駐南疆,沒有朝廷調(diào)令,若擅自回京……不如先向閣老上疏奏請。”
可狡猾的龔忱給了一個對方無法阻止的理由。
“中堂大人明鑒,大行皇帝賓天,下官身為太后胞兄,理應(yīng)回朝奔喪,為天子哭奠守靈,只因遭蠻夷圍困,不得脫身,未能成行。今雖國喪已過,為時未晚,下官欲盡臣子本分,速往京城,哭吊君父,內(nèi)閣若有責(zé)罰,下官自當(dāng)一力承擔(dān)。”
這是首輔的寶貝兒子,楊騰這個鐵桿龔黨自然不會為難龔家少爺,龔忱又拿出耗盡他心血的滇南地圖送給楊總督賄賂他,對方當(dāng)即爽快點(diǎn)頭,給他放行。
龔忱嫌人多耽誤腳程,一個隨從親兵也不要,與好友孟礪二人瀟灑上路,揚(yáng)鞭直奔家里。
糟糕的是,他人才剛出發(fā),托瑞瑪幫他寄的絕筆信就已經(jīng)先到了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