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紅頭發(fā)司機死里逃生后回到家和妻子擁抱、眼含熱淚的場景,然后輕聲解釋道:“我也想打給那個死里逃生之后,最想要擁抱的人?!?/p>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江敘正陷在一個極其痛苦的夢境中,眼看著沈方煜的尸體都快被推進火葬場了,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鈴聲。
江敘驟然從夢境中脫離出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電話響了。
看見電話號碼來自國外的瞬間,他的心臟猛地一跳,接起電話時手都有些抖。
對面似乎有些意外于他接電話的速度,“國外的陌生電話你也接的這么快,不怕是詐騙?”
聽到沈方煜的聲音的時候,江敘那滴憋了一晚上的眼淚忽然就掉下來了。
“沈方煜你能啊,你比人家警察都能,”他狠狠地擦了一把臉,選擇用疾言厲色來掩飾那一剎那的脆弱,“你都敢去追人家持槍搶劫犯的車了,你要是不要命了活膩了你來找我,我給你開幾針麻醉保證你死的一點痛苦都沒有?!?/p>
“你怎么知道的……”
他原本只是劫后余生,想聽一聽江敘的聲音,萬萬沒想到,他的所作所為早就傳遍了整個科室。
“我不是讓章澄那小子不要跟科室說嗎?”
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驟然爆發(fā),這會兒終于確定了沈方煜的平安,江敘氣得劈頭蓋臉道:“要不是章澄是不是我連你死了我都不知道?”
他的話音很不穩(wěn),胸腔起伏得厲害。
這還是沈方煜第一次聽見他這么失態(tài)。
他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安撫道:“江敘,沒你想的那么嚴(yán)重。”
荒地里的男人站在夜色里,襯衫一半從褲子里被扯了出來,凌亂地搭在他身上。
沈方煜的西裝外套和西褲讓劫匪搶了,現(xiàn)在穿的這條是司機太太從家里翻出來的司機的舊褲子,不怎么合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配合沾滿灰塵的皮鞋,顯得格外落魄。
但江敘看不見他,所以他可以隔著電話輕描淡寫地粉飾太平,除了尾音有些發(fā)顫,幾乎聽不出端倪。
“司機有GPS定位數(shù)據(jù),我們也不是盲目瞎跑,而且這幫人就是為了搶點錢,不會真的開槍的,而且我們追到車之后馬上就給當(dāng)?shù)鼐酱螂娫捔?,也沒貿(mào)然上去確認,警察去看過情況之后說那幫劫匪棄車跑了,車?yán)锔緵]人,你放心,真的沒事兒?!?/p>
“沈方煜……”江敘掐著眉心,眉骨沿著眼眶放射出爆炸般的痛,“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么要去追車?那車?yán)锏降子惺裁礀|西值得你豁出命去追?”
司機愿意去追車,是因為那車是他的,可沈方煜呢?
他不是會為了幾百幾千塊錢的美金,就把自己置于這么危險的境地的人。
他想不通沈方煜為什么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