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的兒子很高,因為小的時候帶在身邊的時間太少,沈母都快不記得沈方煜比他矮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了。
好像記憶里,他一直都很高,需要她抬著頭去看,陌生得一點也不像小的時候那個每次久別重逢見到她,都要抱著她哭個不停的小孩子。
“媽,”沈方煜看著母親示弱,聲音也軟下來:“不是能不能改,是沒必要改?!?/p>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恨鐵不成鋼的父親,和欲言又止的哥哥,對沈母道:“媽,爸讓我滾,那我先走了,你注意身體。”
“這么晚了你去哪兒?”沈母的聲音明顯有些心疼。
沈方煜看了一眼手機(jī)時間,“我現(xiàn)在還能去趕最后一班高鐵。”
他說著忽然想起來:“對了,你們先前說舅舅想來A城看病的事兒,我拿他的病例去打聽過了,肝膽外科那邊有個醫(yī)生說應(yīng)該可以動手術(shù),讓他考慮好了就聯(lián)系我,我?guī)フ裔t(yī)生。”
說完,他把手臂從沈母手里掙脫出來,一言不發(fā)地走出了家門。
他關(guān)門聲很輕,沒什么宣泄,也沒什么不滿,不像三四歲的時候,每次他們?nèi)城,他都要在家鬧個不停。
門被關(guān)上許久,屋里的三個人都沒有出聲。
雖然在他們家里頭,沈柏寒是哥哥,但相比之下,親戚們反而更喜歡找這個小兒子。
因為小的時候沈方煜跟親戚們走動多,也因為他是醫(yī)生,又會來事兒,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人情世故錢財周轉(zhuǎn)一應(yīng)都成了他的工作,親戚們求醫(yī)問藥,也都是他幫著打點操辦。
正如沈方煜所說,他要是個中學(xué)生,他們還能說上兩句,斷一斷生活費,可現(xiàn)在他翅膀硬了,飛得遠(yuǎn)了,買房買車也都沒找家里要過一分錢,顯然用錢威脅是沒用的。
況且他們兩個老人家,不可能為了一個不滿意的男兒媳婦就把兒子搭進(jìn)去,和兒子交惡。
兒孫自有兒孫福,就算有孫子那也是隔著輩兒的,只有兒子是身上掉下來的肉。
過了半晌,沈母終于帶著哭腔指責(zé)沈父道:“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干什么說那種話趕他走?”
沈父顯然也為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惱后悔,卻又強著不肯道歉。
沈柏寒揉了揉眉心,對兩人道:“方煜他怎么也是名牌大學(xué)的博士生了,他既然決定了,就由著他吧?!?/p>
說完他站起身,對二老道:“我得回去了,那倆孩子還等我輔導(dǎo)作業(yè)呢?!?/p>
另一頭,下了高鐵的沈方煜站在A城凌晨的火車站里,接到了他哥的電話。
沈柏寒這次倒沒再有太強硬的態(tài)度,只是安撫他讓他別著急,還說他在家的時候,會和他嫂子一塊兒多跟他父母說說這件事,總能讓他父母接受的。
沈方煜聽他哥說完,不怎么走心地道了聲“謝”。
他哥又說:“無論怎么樣,我們都是一家人,哥永遠(yuǎn)是你的親人,永遠(yuǎn)都會幫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