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小同志，”老醫(yī)生底氣十足道：“我見過的病人很多，你有什么問題都能跟我說?！?/p>

沈方煜生無可戀地把跟男科醫(yī)生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老醫(yī)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男科醫(yī)生看過同一個劇本，戰(zhàn)術后仰半步，神色復雜地抿了抿唇，對沈方煜說出了一樣的話：“你對男人有反應，對男人的接觸敏感，能和男人上床，但你是個直男？”

沈方煜有氣無力地反駁道：“不是我，是我朋友……您看他還有救嗎？”

“你這個情況……確實不多見。”老醫(yī)生看了他好一會兒，試探道：“不如我們跳出來思考一下？”

“嗯？”沈方煜眼里總算有了點光：“您講?！?/p>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老醫(yī)生頓了頓，“你確實是喜歡上了這個跟你意外發(fā)生關系的同事呢？”

“我喜歡……”沈方煜順著老醫(yī)生的話重復著，說到一半?yún)s一不留神咬到了舌尖，脫口而出反駁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歡他？”

老醫(yī)生淡然安撫道：“同性戀是很正常的，小伙子你不要太有心理包袱。”

“我知道但是——”沈方煜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然而撞上老醫(yī)生一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時，他突然又說不出話來了。

“你以前……有喜歡過同性嗎？”老醫(yī)生問。

沈方煜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你想想你喜歡過的異性呢？”

沈方煜想了好一會兒，也只想起來幾個模糊的影子，只好對老醫(yī)生道：“記不大清了，大學以前的事兒了?！?/p>

老醫(yī)生沉默了片刻，提議道：“這個……雙性戀也是很正常的，要不你再想想？”

“雙性戀？”

“對，”老醫(yī)生說：“你大概是刻板印象太久了，自我認知不大清晰，一時沒反應過來，要是過一兩周還是沒想明白，你再來找我?！彼粗袼疾粚俚纳蚍届?，又善解人意地補充了一句：“你要是相信我，就還來掛我的號，我每周都是今天坐診?！?/p>

沈方煜抬眼望向老醫(yī)生，對方的目光睿智而寧靜，可莫名地，這樣的目光卻讓他覺得心里亂糟糟的。

他像游魂一樣從醫(yī)院飄出來，在車上坐了很久很久，腦袋依然懵懵的。

過往的自我認知就像是末日崩塌的大廈一樣，正在一點一點粉碎成灰。

他喜歡江敘？

怎么可能？

對，他的確是很在意江敘，也對他有占有欲，甚至會因為他有生理反應。

但是他怎么可能喜歡江敘呢？

江敘是誰??？

江敘是跟他競爭了十年的老對手，是沒事兒就跟他拌嘴打架的死對頭，直到現(xiàn)在關系才緩和升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