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放下資料,抱著肘,微微仰起頭看著雙手撐在桌面兒上的唐可,“我要是跟你說,我倆是喝醉了才滾到一張床上去的,你信么?”
“信,”唐可堅定道:“不然我想不出任何你們倆會上床的理由。”
江敘深吸了一口氣,“走吧,說好了請你吃飯的?!?/p>
直到兩人坐在餐廳里,唐可還是沒緩過來勁兒,他借著菜單的遮擋,上下打量著江敘,后者沉默地忍受了半晌唐可的眼神,終于掀起眼皮打斷道:“別看了,我沒瘋?!?/p>
“那你打算怎么辦?。俊碧瓶上駛€操心的老媽子,“沈方煜看起來也不像個gay啊,”他心煩意亂道:“操,早知道我們當(dāng)年就該給他廢了,省得他出來霍霍人。”
雖然江敘很想贊同唐可,但最后一點兒身為醫(yī)生的良心還是抑制住了他附和唐可的沖動。
“那你要告訴他嗎?”唐可問。
江敘沒有直接回答。
他垂著眼睫,緩緩摩挲著白色瓷盤的邊沿,很顯然,他沒有想好應(yīng)該怎么辦,這也是為什么,他會把這個孩子的來歷告訴唐可。
唐可是和他穿一條褲子的交情,江敘沒必要在他面前強撐面子。
這件事江敘在漩渦最中心,醫(yī)者不自醫(yī),他擔(dān)心自己不能足夠客觀理性地去應(yīng)對,所以想聽聽唐可的想法。
然而被寄予厚望的唐可,正在腦補一系列豪門霸總帶球跑的電視劇和小說,“要是找不到人給你做流產(chǎn)手術(shù),你該不會打算自個兒上M國偷摸著把孩子生了吧?!?/p>
他的思緒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越說越來勁兒:“然后再過個十年,等你倆競爭主任崗位的時候,你就告訴沈方煜,他是你孩子的親爹,挾天子以令諸侯?!?/p>
江敘:“……”
“你這想象力當(dāng)醫(yī)生真是屈才了?!?/p>
“實不相瞞,”唐可笑道:“棄醫(yī)從文的魯迅是我人生偶像?!?/p>
江敘翻了個白眼,唐可卻正色下來,“我覺得你得告訴他。”
他說:“你要做手術(shù),就得請長假,我也是在濟華醫(yī)院待過的,我知道公立醫(yī)院有多難請假,也知道你的工作量大,更別說你情況特殊?!?/p>
只要江敘還想在醫(yī)院待下去,不想社會性死亡,就不可能用流產(chǎn)打胎這種真正的理由來請假。
可是如果想把他的情況瞞著科室其他人,那請假只會變得更難。
請不下來假就只能直接辭職,他要是真辭了職,恐怕沈方煜能點著鞭炮繞著家里祖墳炸上三天三夜,說不定還要以為江敘是被他卷得認(rèn)輸了才走的。
一想到沈方煜嘚瑟的嘴臉,江敘的臉色又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