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時,沉歌卻忽然沖了過來,一把奪下青柳手中的東西,氣鼓鼓地喊道:“這是我的!”
沉歌自進府以來,一直是一副乖巧溫弱的樣子,從來沒有見過她這般跟人急眼,只不過這樣做正好中了青柳的下懷,她大聲道:“這怎么是你的?這就是我丟的那支石榴花釵!”
沉歌紅著眼睛往南芝身后躲,爭執(zhí)道:“這不是你的石榴花釵,這是我自己的東西!”
青柳怕南芝會繼續(xù)護著沉歌,便干脆撲上前去搶。沉歌死死攥著不肯給。兩人拉扯了幾番,最終沉歌不敵青柳力氣大,還是被她搶了去。而沉歌則受不住力道,往后摔了去。
南芝一把撈住沉歌,此時她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難看了。
青柳得意洋洋地拿回了“花釵”,迫不及待地打開來,準(zhǔn)備好好羞辱一番沉歌。
沉歌拉著南芝的袖子,低聲啜泣。
包著“花釵”的帕子被打開,露出里面的物什來,青柳的臉色刷得變了。
那帕子里面包著的幷不是石榴花釵,而是一根枯樹枝,而且那樹枝已經(jīng)斷掉,想來是方才爭搶的時候弄斷的。
“怎么會?”青柳難以置信地看著帕子里的東西,無暇看到躲在南芝身后,低著頭渾身散發(fā)著“我很委屈”的沉歌的眸中,閃過的一絲狡黠。
誰都沒有看到,因為大家的目光,都在那根斷掉的枯樹枝上面。
南芝看到這根枯樹枝時,也是十分詫異的:她能夠篤定青柳為了陷害沉歌,故意把花釵放在沉歌的包袱中,可是為什么花釵會變成樹枝呢?
“那是我娘親給我折的?!背粮鑷肃榈溃拔夷镉H說,若非活不下去,她也不愿意賣了我。我家里也種了一棵石榴樹,臨走前她折了一枝給我,想著給我留個念想……”
實則是她前幾日隨手折了一根樹枝,為今日的事情做了準(zhǔn)備。
南芝和素溪她們聽了,心頭都有些發(fā)酸。而香蕊和連翹也是被賣進府里來的,同沉歌有些相似的遭遇,方才沉歌這番話,亦是勾起了她們的回憶,叫她們一下子落了淚。
青柳則是白了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沉歌見大家的情緒被調(diào)動起來了,于是趁熱打鐵,繼續(xù)說: “方才我不愿意讓青柳姐姐翻我的包袱,就是怕大家看到這根樹枝會笑話我。畢竟青柳姐姐得了一支上好的石榴花釵,而我的包袱里卻有一根石榴樹枝,大家肯定會多想……”
這番話便是解釋了她方才為何會同青柳爭搶,同是女孩子,素溪她們自然能夠理解她的心思,畢竟姑娘家的臉皮自然是薄的。
沉歌表現(xiàn)得很是可憐,南芝和素溪她們自然都站在了她這一邊,對青柳方才的作為便更加氣憤,畢竟她不僅誣陷沉歌偷自己的簪子,還弄斷了沉歌的娘親給她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南芝從青柳的手中拿回樹枝,還給沉歌,然后對青柳嚴(yán)厲道:“還不給沉歌道歉?”
青柳此時是真的懵了:她明明親手將花釵放進沉歌的包袱里的,為什么會變成樹枝?那她的花釵去哪里了?
南芝見青柳沒有反應(yīng),心中對她愈發(fā)不滿:“你既然不愿意道歉,便去院中跪著,反省一晚上,明日一早再來告訴我,這件事你做的對是不對?”
青柳一聽,忙跪了下來:“姑姑,我知道錯了,是我誤會沉歌妹妹了,我不該懷疑她偷了我的花釵!”
“你錯的恐怕不止這一件事,”南芝不再給她機會,“出去跪著!”
南芝是整個蘅蕪苑的管事,平日里脾氣隨和,愈是這樣脾性的人,一旦發(fā)起火來才更叫人害怕。
南芝已然在發(fā)火的邊緣,青柳不敢再求她,只好求助于站在一旁的沉歌。她拉著沉歌的手,一臉愧疚道:“沉歌妹妹,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青柳不想出去跪著,她以后是要去伺候小主子的,若是讓人看到她在院子里跪一個晚上,叫她如何抬起頭來做人。
她原以為以沉歌懦弱的性格,自己這般懇求她,她定然會為自己說話的。沒想到沉歌只顧著抽抽涕涕的哭,好半響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南芝沒了耐心,瞪了青柳一眼,青柳沒辦法,只好悻悻地松開了沉歌的手,在南芝的注視下,僵著身子走出了房間。
南芝安撫了一下沉歌,便讓她們幾個小丫頭趕緊睡覺。南芝走后,素溪站在門口透過門縫望著外面跪著的青柳,心情一時十分膠著。而香蕊和連翹則忙著收拾方才被拆開的包袱,見素溪沒心思收拾包袱,便幫著她一起收拾了。沉歌哭得差不多了,也一起過來幫忙。
突然,香蕊輕聲驚叫了一聲:“素溪,你看!”
素溪轉(zhuǎn)過臉來,看到香蕊手中的東西,登時瞪大了眼睛。
香蕊手里拿的,赫然是青柳的那支石榴花釵。
“從哪里找到的?”素溪驚愕地問。
香蕊結(jié)結(jié)巴巴道:“從、從你的包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