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沉歌住進了玉笙苑,二公子蕭翎星待她還算寬厚,憐她年紀小,幷不讓她做重活,只讓她負責(zé)喂喂檐下的鳥兒,澆澆院里的花兒。
鳥兒隔兩個時辰喂一次,花兒不需要天天澆,于是沉歌便有了很多空閑的時間,可是她又不能表現(xiàn)得太空閑,不然會引來其她丫鬟的嫉妒。于是她便借著去府中的菜園里捉菜蟲喂鳥的理由,躲開玉笙苑的丫鬟,偷個清閑。
這日捉蟲子的時候,素溪恰好經(jīng)過,瞧見了她,便跑來同她說幾句話。
素溪說,那日下午蕭翎羽從學(xué)堂中回來,發(fā)現(xiàn)他選的丫鬟從沉歌變成了素溪,發(fā)了好一頓脾氣,后來王妃好說歹說才哄住好了他。
素溪苦著臉說:“小世子不喜歡我,這幾日也不讓我近身伺候,原先侍候他的那些大丫鬟們看人下菜碟兒,老是打發(fā)我做些跑腿的活……”
沉歌深深了解蕭翎羽的脾氣,這小子被寧王妃寵得無法無天,但凡有不順他心意的地方便要發(fā)脾氣,一點都不可愛。如今他剛開始上學(xué)堂,教他的夫子是個剛正不阿、不畏權(quán)貴的,從來不會慣著他的小脾氣,想來他沖素溪發(fā)火幷非全然是因為自己挑選的丫鬟被換掉,應(yīng)該也與他在學(xué)堂上吃了癟有關(guān)。
沉歌安慰素溪:“依我看,小世子幷非是不喜歡你,而是在生氣明明寧王妃讓他自己挑選丫鬟,卻又瞞著他換了人。況且他現(xiàn)在開始上學(xué)堂了,要學(xué)許多東西,難免有些不適應(yīng),這才遷怒于你。你也不必怕他,只當(dāng)是尋常伺候主子罷了,慢慢來,別著急……”
素溪聽了她的話,心中釋然許多,同她道了謝,便端著手中的東西匆匆離開了。
沉歌繼續(xù)捉蟲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旁邊拔草的大嬸聊天。
大嬸覺得這個小丫頭有趣極了:旁的小丫鬟看到蟲子都要哇哇叫的,偏她不怕,光著一雙小手就敢直接捏蟲子,然后放到腰間的小竹筒里。
沉歌在菜園中待了一下午,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她才直起身子,同大嬸告別,然后拎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裢餐耋显纷呷ァ?/p>
此時蕭翎羽也下了學(xué)堂,虎著一張臉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嚇得身邊的小書童不敢說話。
今日他又被夫子訓(xùn)斥了。
昨天夫子讓他抄寫十遍的詩詞,他只抄了三遍,明明是母妃不讓他抄的,說怕他熬壞了眼睛,讓他早早休息,可今日夫子檢查的時候卻冷下臉來,將他罵了一頓,還罰他抄二十遍,不抄完不準走。
他抄的手都要酸掉了,夫子挑出他寫錯的幾個字,又讓他寫了十遍。
真的是太可氣了!
蕭翎羽正氣呼呼地走著,看到對面走來一個面熟的小丫頭,可一時又想不起她是誰,畢竟他才六歲,記性不太好。
她手里拎著一個竹筒,沖他行了個禮便要走。
“站住,”蕭翎羽叫住她,“你手里拿的什么東西?”
沉歌駐足,恭敬答道:“回世子,是菜蟲,捉來喂鳥的?!?/p>
“蟲子?”蕭翎羽眼睛一亮,命令道,“給我!”
沉歌有些舍不得,畢竟這可是她花了一下午的功夫捉的:“世子要這個做什么?”
“不用你管!”蕭翎羽伸出手來,蠻橫道,“給我?!?/p>
“那好吧?!背粮鑼⒅裢策f了過去,約莫能猜到這小子肯定拿去捉弄人的。
沉歌兩手空空回了玉笙院,籠中的鳥兒餓得張著嘴巴啾啾的控訴她。沉歌去小廚房中要了些谷子,踩著凳子放進了籠子里。
喜兒從堂中走了出來,冷著一張臉道:“沉歌,側(cè)妃喚你。”
“哦?!背粮鑿牡首由咸聛?,拍了拍手,跟著喜兒去見林側(cè)妃。
林側(cè)妃身子豐腴,是個十分有韻味的婦人,縱然已經(jīng)生了兩個孩子,身材卻已經(jīng)凹凸有致,且保養(yǎng)的唇紅齒白,肌膚如玉。對比寧王妃的端莊大方,林側(cè)妃顯然更有風(fēng)情一些。
因著她第一個為寧王生下了兒子,接著又生下一個女兒,故而在后院的地位僅次于寧王妃。她自認比寧王妃長得美,只是出身不好,才勉強做了側(cè)妃,內(nèi)心卻是十分不服氣的,日后蕭翎星走了歪路也與這位側(cè)妃有著重要的關(guān)系。
林側(cè)妃慵懶地倚靠在貴妃榻上,見她進來,也只是斜斜地瞥了一眼,幷不拿正眼瞧她。
沉歌給她行了禮,卻沒見她有讓自己起身的意思,心中估摸著這位側(cè)妃要找事,便跪了下來,很是順從的模樣。
林側(cè)妃瞥見她安安靜靜地跪在那里,既不問原因,也不給自己叫委屈,倒是個有眼力價兒的。
待叫她跪了約莫一刻鐘的時候,林側(cè)妃才開了口:“聽說星兒只讓你喂鳥澆花,這般清閑的差事,你怎的還去偷懶?把鳥兒餓得直叫,吵得人頭疼,星兒回來可是要讀書的,這般吵,你叫他如何靜下心來?”
沉歌老實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沒有偷懶,奴婢今天下午去菜園捉蟲子了,鳥兒吃蟲子才會長得胖。今日奴婢回來的晚了,是奴婢的錯……”
林側(cè)妃輕哼了一聲:“我聽喜兒說,你方才喂的是谷子,你捉的蟲子呢?”
沉歌如實道:“奴婢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世子,世子將奴婢捉的蟲子都要去了,連竹筒都沒給奴婢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