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棲眨眨眼︰“他不去吃飯嗎,這么趕著回宿舍干什么?”
俞東遇搖搖頭,收回目光︰“不知道,不過從剛剛開始,他臉色似乎就不大好看?!?/p>
許云嘉聞言呵呵冷笑兩聲︰“逗了,你們誰見他臉色好看過?”
“嗯。”俞東遇贊同︰“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哎,你們這個時候討論這個干嘛!”
池唯一手推著一個,催促道︰“趕緊的,一會兒去遲了,江哥的小酥肉就沒了!”
宿舍樓。
沈修然沉著臉快步往上。
眉宇間籠罩著壓抑的陰郁戾氣,薄唇緊抿,周身被一層低氣壓裹挾得密不透風(fēng)。
空蕩的宿舍樓樓道里很快充滿被壓抑到極點觸底反彈的濃醇烈酒味。
沉疾的腳步聲一步步往上。
跨進三樓走廊的同時,一陣夾雜著刺痛的眩暈感傳遍整個大腦,沈修然停在原地用力閉了閉雙眼。
眸色漆黑,再往里,是深深潛藏的,被易感期控制著欲要破壞一切的沖動暴躁。
他必須盡快注射Alpha抑制劑。
郁郁吐出一口氣。
他抬手緊緊按在不斷收縮跳動的太陽穴,抬步繼續(xù)大步往前。
——十步之后,急匆的步伐再次驟停。
沈修然放下手,視線緩緩轉(zhuǎn)向右側(cè)305宿舍半掩的門,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眉心微動。
僅僅兩秒停頓,305門被推開又掩上。
空曠下來的廊上的充斥的烈酒味隨著散發(fā)源頭的消失,漸漸被通道兩頭灌入的風(fēng)吹散。
305宿舍里。
通往陽臺的門開著,夏末的風(fēng)從球場灌進來,隱隱夾雜著幾聲喧嘩,卻因為距離太遠,被壓縮得弱如耳語。
躺在床上的人沉沉睡著。
大概還是太熱,原本蒙住腦袋的被子被無意識拉開,手腳并用弄到只蓋到肚子以下。
原來少年的肆意乖張只藏在眼里笑里,睡著之后,竟連眼瞼闔上的輪廓都透著少年蓬勃的乖巧。
睫毛在眼下打出隱約的陰影,再往下是寬大到隨著翻動的動作歪到一邊的T恤衣領(lǐng),不設(shè)防地露著頸側(cè)大片的肌膚。
那是沈修然這個入侵者目光一再流連的地方。
不可否認,在這一刻,江妄比抑制劑更深刻致命地吸引著他。
他無聲靠近床邊坐下。
渴求的氣息從指間開始一點點滲透時,沈修然覺得自己就像是黑暗中逼到絕處懸崖的求生者,明知前路很有可能一旦跳下便不能再回頭,卻依舊不可抗拒地被從下一點微弱光芒吸引。
不,不對。
或許在他和江妄兩個之間,他才是那個會吃人的深淵,而江妄,至多只是一只在懸崖邊反復(fù)試探的小白兔。
他在好奇下面的風(fēng)景,卻不知道下面隨時可能伸出一只手,輕而易舉掐滅他全部的期望。
面色沉著地用指尖挑起衣領(lǐng)邊緣。
快要撕裂大腦的疼痛推著他俯下身,一手撐在枕上,他像是覬覦深愛人的追求者,鼻尖靠近本該存在著腺體的光潔皮膚,將碰未碰,半闔雙眼汲取他的救命良藥。
正午的光照射不進來,局促地打在陽臺潔凈的地磚上,也歪打正著用更溫和的方式映亮了整個宿舍。
暈著金亮釉色籠罩在他們身上,畫面竟也稱得上一句干凈美好。
如果可以忽略沈修然眼底帶著十足侵略意味的貪婪和不滿足。
江妄身上的氣息像是被圍困在一面密不透風(fēng)的墻后,即使已經(jīng)是這樣親昵的距離,他能聞到的依舊只得分毫。
不夠,不夠。
窮途末路的沙漠旅人好不容易找到水源,狂喜著靠近后卻發(fā)現(xiàn)水源只得貧瘠的一口。
喝下了,水沒了,干渴受到短暫安撫的同時,迫切想要更多水源的渴望被盡數(shù)勾起,可惜任他刨盡黃沙,也無法翻出更多一滴。
沈修然呼吸亂了節(jié)奏,求而不得的焦躁讓他不由收緊五指,扣著對方瘦削左肩的指骨用上了力氣。
身下人安穩(wěn)的睡夢被驚擾,眉心微微蹙起,右手無意識抬起想要推開什么。
只可惜還沒觸到,就被先一步握住手腕不輕不重反按在枕邊,反抗無路。
越加濃郁的烈酒香味擴散進每一縷空氣,呼吸之間都是足以讓人酩酊一場的,夾帶著十足占有欲的撩人醇香。
大概也是這股酒香的功勞,被打擾的沉睡者睫毛顫了幾顫,終究歸于沉寂,沒有睜開。
想要破壞一切的暴戾在幾乎稱得上是吝嗇的一點妥帖安撫下得到緩解,沒能得到滿足的渴求卻逐漸演化為焦躁。
沈修然的鼻尖觸到了對方。
陽光被一片云隱住,透亮光線暗下的同時,他微微張開嘴,露出了獨屬于Alpha的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