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鎮(zhèn)醫(yī)院門口?!笔煜さ穆曇糇屩芮逍倚呐K逐漸加快,該如何形容這種感情呢。
就好像這個永遠都是潮濕的小鎮(zhèn),隨著越溫的來到,隱約能讓人看到一點微光,很渺小,又不容忽視。
三輪車在醫(yī)院附近停住,周清幸從車上跳下來。
醫(yī)院的白色門燈照出一片光,男生背著黑色的包,套了件長衫,背對著她看手機。
周清幸步子放慢了些。
直到男生察覺到什么,倏然回頭,視線撞在一起。
越溫淺淺笑了下,周清幸只覺心臟脹滿,溫熱的感情流出來。
越溫:“你真讓人擔心死了。”
淡淡的煙草味道,還有些潮濕的衣服,越溫抱住她,周清幸將臉貼在他胸前。
“嘖,瘦了好多。”男生撫摸了下她的后背,只覺得周清幸背脊骨都凸出來。
“嗯……”周清幸聲音很悶。
“你奶奶好點了嗎?”
周清幸身子一僵,越溫察覺到,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很輕地嘆口氣,在周清幸眼尾處親了親。
“想哭就別忍著啊。”
周清幸抓在他胸前衣服的手緊了緊,像是在克制情緒。
過了一會,她抬頭,詢問道:“你有沒有吃東西?”
“嗯,還沒有。”
周清幸?guī)е綔厝チ酸t(yī)院旁邊的餛飩館。
他肯定是從來沒有進過這種店的。
周清幸拿了紙給他面前的桌子認真擦了好幾遍。
桌上的油膩跟老灰已經(jīng)沉在了木頭里,怎么擦都是臟兮兮的。
“……別擦了?!痹綔負趿怂幌隆?/p>
燈光下,他才看清周清幸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憔悴。
臉色蒼白的全無血色,頭發(fā)凌亂地隨便扎著,光是坐在那,就透著十分疲憊的感覺。
越溫心里扎疼,他皺著眉,站起來給周清幸去前面先端了碗熱湯過來。
“你是不是一天都沒吃飯?”
越溫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也許不止是一天,可能這兩天都沒怎么吃。
“不太餓。”
周清幸喝了兩口,是真不餓,溫熱的湯順著喉管到胃里,有些燙。
餛飩上來,周清幸咬了兩個,就停了筷子。
越溫看她不吃也停下,“怎么了?”
周清幸垂著眸,“吃不下,感覺很難吃?!?/p>
她對這鎮(zhèn)里的一切都很抗拒,所有的食物在嘴里也沒有味道。
總有股油膩寡淡的惡心感。
“是嗎?”越溫筷子從她碗里夾走一個塞進嘴里,咀嚼兩下說道。
“好像是淡了點?!彼D(zhuǎn)而從自己碗里,夾起來遞到她嘴邊。
“嘗嘗看,我這份很好吃的?!?/p>
周清幸張嘴吃了,隨后低聲道:“明明是一個口味?!?/p>
越溫笑笑,“是嗎?你一個嘗不出來不同的,再嘗一個?!?/p>
白胖的餛飩又遞到唇邊,周清幸看看他。
被他的堅持打敗了。
一碗餛飩被越溫變著法的喂,真吃下去大半。
剩余確實吃不下的越溫給吃了。
周清幸:“你真覺得好吃?”
男生拉她起來,“還行吧,我反正是沒你挑。”
吃過飯周清幸覺得身體順服了一些。
越溫問她,“你怎么來的?”
“有車?!敝芮逍抑噶酥竿T卺t(yī)院附近的農(nóng)用電動三輪。
越溫走過去,在發(fā)動機指標盤看了看,像打量一件稀罕物似的。
周清幸要帶他,被越溫攔住。
越溫:“你坐后面吧,我來開?!?/p>
周清幸:“你行嗎?”
越溫挑眉,“驅(qū)虎機車我都能開山路,這個怎么不行?!?/p>
“這個……跟你那不一樣?!?/p>
“我單手就能掌控了,坐后面去?!彼掳拖蚝髶P了揚。
周清幸老實地坐下了。
越溫摸索一番,擰轉(zhuǎn)了開動。
隨即發(fā)動機哄嗡地劇烈震動起來,他立刻嚇了一跳。
越溫:“驅(qū)動這么響……”
周清幸:“這車很容易翻的,你穩(wěn)著開啊。”
越溫擰了車把,等上路之后才發(fā)現(xiàn),真是小看了這個樸實無華的三輪。
一路上磕磕碰碰,走在石子路上車身子晃蕩的厲害,隨時像散架似的。
剛剛還信誓旦旦單手掌控的大佬,此刻特別嚴肅緊張地控著車,晚上陰天很是涼快,結(jié)果終于到了地方之后,才發(fā)現(xiàn)出了一身的汗。
周清幸看他郁悶的表情,短暫地笑了笑。
鄉(xiāng)里的黑色土地松松軟軟,周清幸?guī)е綔卦陟`棚旁邊搭著的簡易棚里。
“你今晚只能在這里休息了?!?/p>
她小聲道,里面還睡著兩個人,都是來幫忙的鄰居。
鼾聲四起,一個草席一鋪,人就躺著睡。
周清幸指了指里面的小凳子,“你可以坐在凳子上靠著睡?!?/p>
越溫笑笑,也低聲,俯在她耳邊道。
“我也想給奶奶守靈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