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過放棄從記憶山中去挖掘這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反正在劇情開始,碰到孩子的時候就會想起來。
挖掘記憶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費腦子。
祁無過也沒有想過要離開這個地方去找段戾,這個鬼域小空間,看起來極為巨大。
貪狼傀儡的自一爆應該是讓他和段戾進入了同一個地方,那么安靜等著劇情發(fā)生就自然會遇見段戾。
他懷疑過這個小空間或許和段戾有關,可是翻遍記憶,祁無過都沒有發(fā)現(xiàn)段戾的存在。
如果段戾是曾經和他有交集的人,那在謝必安來訪,恢復鬼差記憶的同時,自己就應當會想起和段戾有關的事情來。
可是祁無過并沒有想起來,或許是段戾真的不曾和自己有過交集,或許是自己的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
祁無過想起崔玨之前說的話,他突然衰敗到幾乎魂飛魄散,在忘川中泡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醒過來。
從忘川中醒過來之后,祁無過并沒有覺得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樣。他只是突然覺得有些累,不想再當鬼差了。
于是他選擇了用一身功德?lián)Q轉世投胎,這其中似乎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唯一的不對,大概就是那副畫,和自己急劇衰敗的原因。
祁無過覺得自己或許能在這個鬼域小空間里面,知道一些事情,關于他關于段戾。
出于種種考慮,他就沒有離開這個地方,而是安心住了下來,很快就適應了在村子里的生活。
數(shù)天過去,祁無過按照每天的習慣,到茶棚里喝茶。
雖說他是個私塾先生,但是任性得很,并非是凌晨就兢兢業(yè)業(yè)地準備好一切等著村里的孩子們過來上課。
他開私塾也沒有什么大的志向,也不是為了教書育人,純屬是打發(fā)時間而已。
村子里把孩子送到他這里,也就是為了讓孩子識幾個字而已。
今上昏庸,朝廷奸臣當?shù)?,沒有關系的寒門子弟根本就不用想通過科舉出人頭地。念書,也就是為了能到城里謀一份好些地生活而已。
從村民的角度看來,這祁先生人好,不收錢。一般村民們送些吃食衣服他就能把孩子送到他那里念書,自然也不會苛求太多。
祁無過靠在靠窗的位置喝茶,他看著道路的盡頭,想著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撿到那個孩子。
數(shù)百年前的事情,他自然記得不會太清楚。
祁無過唯一記得地細節(jié)就是,撿到孩子那天,他在茶棚喝茶,然后看到一場大戲。
他腦子里才閃過這個想法,就見從官道的盡頭,一行車隊疾馳而來。
被重重護衛(wèi)在最中央的是一輛馬車,車廂外表看起來極為低調,看起來不是什么權貴的馬車。
祁無過卻是來了精神,側著身體看了出去。
等了幾天,這一行人終于來了。
這一行人是來自鎮(zhèn)守西北邊疆的安北王府,皇帝聽信讒言,覺得鎮(zhèn)守西北的弟弟是他最大的威脅。
恰逢太后崩,安北王自然要回京奔喪,皇帝便想趁機殺了安北王。
安北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在重重包圍之下殺出重圍。這一行人,負責護衛(wèi)王妃和才滿一歲的嫡子。
王爺孩子多,雖說這是難得地嫡子,但相比王爺自身的性命來說,自然是沒有那么重要。
畢竟,在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男人,尤其是手握重權的男人眼中看來,妻子死了可以再娶,兒子死了可以再生。
在必要的時刻,自然是放棄妻子和兒子,來保全自己的性命。更有甚者,王妃和嫡子的分量夠重,用來引開追兵是再好不過的籌碼。
總之,眼前的情況應當就是如此。
這一切,是祁無過的推測。
他等的那個孩子,就是安北王世子。
雖說知道之后會發(fā)生什么,祁無過卻不會插手。
地府本就很少插手人間事,即使在現(xiàn)在這種特殊情況下,鬼差會幫助完成一些任務,但卻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生老病死,愛恨情仇,功名利祿,在祁無過眼中都如同過眼云煙。
他不會有什么惻隱之心,也不悲天憫人,自然不會擅自動手去救人。
他見那一行人向著一旁的岔路逃去,隨后才收回眼神,再給自己倒了杯茶。
直到桌上小菜吃完,一壺清茶見底,祁無過才起身出門。
“先生,今天這么早就走了?”
祁無過揮了揮手:“吃撐了,出去轉轉?!?/p>
他起身,不慌不忙地沿著剛才那車隊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祁無過沿小道一路向前,周圍留下了不少打斗的痕跡。這一切,都和記憶中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完美契合。
再往前,開始發(fā)現(xiàn)血跡和尸體。
祁無過瞇著眼睛,看了看那些尸體旁的影子,面目麻木而模糊,站在原地發(fā)愣。
樹林里很安靜,只會偶爾聽到烏鴉的叫聲。
空氣中,突然響起普通人聽不到的鎖鏈聲音,
他揮了揮手,對正在忙著勾魂的鬼差同事打了個招呼。
從趕過來的鬼差數(shù)量看來,這樹林里死的人就不在少數(shù)。
黑袍式樣略有不同,一看就是個小頭頭的勾魂鬼差走了過來。
“祁判官,沒想到在此處遇見你。”
祁無過點了點頭,說道:“有公務,這邊死了多少人?”
鬼差手中拿著個小冊子,說道:“總共是一百一十九人,四名女性,其余皆為男性。”
祁無過點點頭,說道:“你去忙吧?!?/p>
才告別這鬼差同事之后,祁無過突然愣了一下,這的確是曾經發(fā)生過的事情。
他在樹林里撿到那個孩子的時候,的確是遇上了前來勾魂的同僚,也有過這么一遭對話。
可是,這事情應當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個鬼域小空間的締造者,又怎么會知道這段回憶。
祁無過捏了捏眉心,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勾魂的同事,隨后繼續(xù)向前走去。
越往樹林深處走去,場景就越為慘烈。
最后,祁無過在山崖旁停了下來,眼前是極為茂盛的雜草還有藤蔓。這些藤蔓爬滿整個山壁,像是一道天然的綠幕。
祁無過沿著山壁向左走了幾步,隨后一手撩開了那處的藤蔓。
一張慘白的臉露了出來,她眼睛瞪得很大,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似乎只要有人靠近,就能暴起將來人咬死。
只是,她身上的幾處血洞卻表明,這只是一具尸體。
祁無彎腰,抬手覆在了女尸的眼睛上,低聲說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
他的手拿開之后,女尸的眼睛已經閉上。
祁無過把女尸抱到一旁,露出她身后山壁上的一處凹洞來。
凹洞里的孩子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這女尸便是王妃,從眼前的狀況就可以推測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王妃倉皇之下逃到這個地方,她一柔弱女子,自然是跑不過那些追兵的。她發(fā)現(xiàn)了山壁上這處凹洞,便把孩子塞了進來。
為了保護孩子,即使是被追兵用長槍扎到了身上,她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這些追兵,在搏斗中本就槍尖染血,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她就這么用身體保護了自己的孩子。
祁無過把王妃安葬好之后,便帶著孩子離開。
自此,他便開始了幾年的養(yǎng)娃生活。
祁無過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孩子是不是段戾,可是從這稚嫩的小臉上,他著實是暫時看不出今后段戾的影子。
再加上,這孩子似乎跟所有一歲的孩子沒有什么區(qū)別,傻睡傻吃傻玩。
祁無過推門而入,看著那孩子躺在床上玩口水。
“……”
好吧,這孩子肯定不是段戾,起碼不會是他認識的段戾。
直到孩子六歲的時候,祁無過才看出些熟悉的輪廓來,從眉眼到輪廓,開始有了段戾的影子。
祁無過坐在院子里面,看著那孩子從院子外跑了進來,手里拎著條魚興高采烈地沖了進來。
“先生,先生,我抓到一條魚?!?/p>
“恩,二寶回來了?”
祁無過笑了笑,對二寶
二寶這名字,還真不是祁無過惡趣味。
在把孩子抱回來的時候,祁無過想起來當初自己給這孩子取的名字。